韩彦莫名其妙,扭头看向白明以目光征询。
白明笑着解释道:“以往是我想的不周到,只想着送孩子进学堂来读书,却忘了给他多准备些纸墨这类消耗快的文具,倒一直都让韩先生破费了。”
韩彦恍然大悟,忙笑着谦逊道:“白大叔客气了。我这个做夫子的,为学生们准备学习的文具,原本就是应当的。”
“不不不!”白明连连摆手,一脸正经道,“哪里有什么应当的!
“要是真有理所应当,那也应该是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孩子准备文房四宝才对。
“要不是白起昨儿托人捎了许多纸墨回来,又还特地写信说明情况,大叔还没有想到这茬儿呢!”
白起?
韩亚讶然,他还以为会是张大叔不忍见他辛苦,特地帮忙说项的呢。
没想到竟然是白起。
这小子!
韩彦轻笑一声,笑赞道:“白起兄弟真是思虑周全。”
大儿子得了韩彦当众称赞,白明很是高兴,见目的已经达到,便挥手告辞:“韩先生先给孩子们上课吧,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告辞。”
“白大叔慢走。”韩彦笑着将人送出了门。
再回身时,就见白亮已经麻溜地将书案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一路小跑着往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也是个机灵有眼色的孩子。
韩彦摇头轻笑,踱到书案后坐下,朗声道:“今日我们来学习天文一章。‘三光者,日月星’。”
“三光者,日月星!”孩子们端坐在凳子上,双手后背,脆声跟读。
“‘三光者,日月星’,此句意为,天地间的三光,分别指的是我们白天所见的日光,以及夜晚所见的月光和星光。
“我们因天光而摆脱黑暗,万物因天光而育化无穷……”
学堂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韩彦清朗的教授和孩子们清脆的应和。
就连枝叶下的夏蝉,此时似乎也被这书声陶醉,噤声蛰伏。
……
有了白明的率先垂范,接下来的几天,孩子们再到学堂读书的时候,也陆陆续续地带上家人提前给他们准备好的纸墨等物。
张猎户听韩彦说了事情的原委,长松一口气,一拍大腿,笑赞道:“还是白起这小子机灵,厚道!”
只是在秀水河子镇上偶然间听他们提了一嘴,说是韩彦要采购一堂学生所需用的纸墨,他就赶紧托人将白亮纸墨等物送回了家,主动减轻韩彦的负担,真是不错!
韩彦笑道:“白起兄弟为人处世,确实厚道纯善。”
真想不出,白明那么算计精明的人,是怎么培养出这样的儿子的。
韩彦倒不是计较,只是白明那日的话让他想起,弟弟要上学读书,作为哥哥的白起肯定不会甩手不管的,以白起的便利,只怕没少往家里拿些自己用剩的笔墨纸砚,甚至是书籍给白亮。
可是除了入学第一天,白亮是自带文房四宝的,打从第二天起,他就和学堂里其他的孩子一样,笔墨等物都是用学堂准备的公用之物了。
韩彦原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白亮也是他的学生,虽然家中比其他孩子读书条件好了些,但是几张纸、半锭墨的,他还不至于小气计较。
可是白明今日却特地当着一堂学生的面,那么说,那么做,争当第一个为他考虑周全的人……
韩彦摇头轻叹,这个白大叔,有时候还真有那么点无利不起早的意思。
……
初八傍晚下学之前,韩彦交代孩子们说:“明后日学堂休学两天,大家回去之后将这一旬教授的内容认真温习、训练,开学后检查。”
孩子们齐声应诺:“是,先生,学生记下了。”
“散学。”韩彦起身,叮嘱道,“大家路上小心。”
晌午落了一场雨,虽然夏天的雨来得及,去得也快,但是这会儿路面还有些湿滑。
孩子们齐声应了,拱手施礼跟韩彦和小望之告别:“先生再见,小师弟再见。”
韩彦微笑颔首作别。
小望之则用力地挥动手臂,笑咯咯地跟大家挥别。
等孩子都离开之后,韩彦检视一遍,将门窗都关好,上了锁,便牵着小望之踏着薄暮归家。
树林间升起袅袅的炊烟,伴着初升的白雾山霭,弥漫开去,遮挡了天光,青翠苍碧的山林开始变得森暗浓阴。
还未进家门,韩彦就闻得一股子浓油赤酱、烈火烹炸的鲜香辛辣,暗自揣度,莫不是家中来了客人?
不然家中晚饭一贯是遵循舒予所提倡的“简单而清淡”的原则的。
果然,推门一看,就见韩勇和张猎户围坐桌前,正兴高采烈地说着话。
“韩大叔来了!”韩彦笑着上前打招呼,又低头吩咐小望之,“这是韩爷爷。跟韩爷爷问好。”
小望之便将两只小拳头抱在一起晃了晃,咧嘴笑称“爷爷”。
“小望之真乖!”韩勇鼓掌赞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小望之小小年纪的就如此懂得礼仪,将来定然会和贤侄一样,成为一位饱读诗书、温文尔雅的读书人的!”
因着是同姓,三味书屋开馆授徒之后,韩勇并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