獾子寨世代打猎为生,早就形成了男主外女主内的分配习俗——男人们外出打猎,女人们则在家里洗衣做饭养孩子,整理家务和男人们打回来的猎物。
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哪里还有工夫去读书认字。
就算是未出阁的姑娘,也是自小协助母亲打理家务,好适应婚后的生活。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韩彦办了女学,只怕也招不到多少学生。
是以舒予只当韩彦是随口一说,并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傍晚散学回家之后,韩彦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和她商量做女学夫子的事情。
舒予看韩彦不像是一时脑热,神情也认真起来,劝阻道:“不是我不愿意帮韩大哥这个忙,而是实在不看好女学。
“你来獾子寨也有半年了,怎不见寨子里不论是姑娘还是妇人,每天从早到晚地忙着家中琐事,还要莳弄几分菜地粮田,一向是只关注一家人的吃穿嚼用,别的哪还有工夫去搭理?
“更别提是读书认字这样,在大家看来是有钱人的消遣了。
“韩大哥若是不信我,只管问问我爹娘,看他们是怎么说。”
韩彦是京城繁华地来的读书人,日常接触的女子中只怕也有不少读书认字的,又加上韩霞如今十分上心读书,所以他大概想当然地认为,在獾子寨兴办女学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韩彦见舒予神色认真,倒不是为了推辞“女夫子”才敷衍出这一番话来,沉默片刻,笑叹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
“不过,我始终觉得,如果这件事情能够做成的话,不论招生多少,总归是一件有益的事情。”
既然有意义,那不管成功与否,当然得试着去做一做。
舒予对此不置可否,挑眉叹道:“或许吧……”
精神追求,总得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之上。
“不过,你的意见我会认真考虑的。”韩彦见状笑道,“我一会儿就去问问张大叔和大婶的意见。”
舒予点点头,没有说话,转头见小望之正笑嘻嘻地从外头进来,便丢开这件事情,和小望之玩耍去了。
清脆的欢声笑语,霎时间溢满了小屋。
韩彦独坐沉思了一会儿,先去马棚找了正在喂马的张猎户。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才刚提了一句,张猎户就连连摇头,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驳道:“开办女学?别开玩笑了!女人家要读什么认什么字?有那工夫,还不如学着烧一顿好菜!”
顿了顿,又一脸自豪骄傲地嘿嘿笑道:“还有啊,你当所有姑娘都和舒予一样,能文能武的啊?嘿,哪儿能呢!”
韩彦哑然失笑,心里却沉甸甸的。
等晚饭后,他又和张李氏委婉提起办女学的事情时,张李氏态度倒是比张猎户温和多了,笑道:“既然韩霞那丫头喜欢读书,那你就教她两句呗!何必要大费周章地开办女学?
“再说了,就舒予那半瓶子醋的学问,也做不了女夫子啊!你可真是太抬举她了。”
说来说去,还不赞同开办女学。
韩彦叹息一声,然而一早就预料到这件事情也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便也不再徒增烦恼,朗声将小望之叫到一边,考校他的功课去了。
说是考校功课,其实也不过是将白日里教的东西再复述一遍,让小望之再温习一遍罢了。
然而韩彦一直板着个脸,小望之又明显神情怯怯,张猎户看着就心疼,忍不住皱眉低声嘟囔:“这么小的孩子,跟着在学堂里跑跑,长长见识就行了,还真严格要求考校啊。
“这才一岁多呢!”
搁寻常人家,还在撒娇打滚儿求投喂呢!
说着话,张猎户抬脚就要过去开劝,却被舒予一把拉住了。
“爹你就别去添乱。”舒予笑着小声劝阻道,“我倒是觉得韩大哥考校考校他也好。”
小望之现在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一些良好的学习习惯也该培养起来了。及时温习功课,就是其中的一项。
虽然,她并不赞同韩彦每次都板着个脸,教习就像是教训。
明明在小望之知事之前,韩彦对他一直是宠爱有加、呵护备至的,怎么到了启蒙的时候,就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比最严厉的教导主任还要严厉。
舒予觉得,她得尽快和韩彦谈谈这个问题。
扭头见自家老爹依旧一脸心疼不舍,舒予只得低声劝解道:“爹,韩大哥如今虽然在獾子寨建房定居了,但是他还能一辈子都和小望之窝在这小山窝窝里不成?
“要不,他何必这么严格要求小望之?”
分明是不甘心一辈子沦落在此,希望小望之闯出一番天地,做出一番业绩呢!
张猎户被自家闺女连着两个发问,直接给问懵了,静下心来一想,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嘛!
心疼地看一眼乖乖受训的小望之,张猎户长叹一声,扭头去东间里歇着去了。
眼不见为净!
韩彦虽然在训导小望之,但是习武之人感官向来比常人敏锐,是以张家父女俩担心小望之的神情形容,还有舒予劝解张猎户的那些话,一一都落在了他眼耳之中。
他很感激张家父女,不论是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