獾子寨子自落成以来,就有春猎和秋狩的习俗。
春猎一般在正月底或是二月初,彼时天气和暖,野兽渐次从冬眠中醒来,开始活动觅食,山林间遍布兽迹。
而人们经过一冬歇猎,也要开始新一年的劳作,狩猎为生。
于是,寨子里的成年男子,便焚香祝祷,鸣锣开道,射出开春第一箭,宣告新一年的狩猎生涯正式开始。
春猎一般是象征性的,很少以赛事的形式展开,时间也仅有一天。
毕竟,春季是野兽复苏繁衍的季节,若是猎得多了,接下来的三季野兽就会大大减少,或许会威胁到寨子里的人糊口生存。
秋狩则多在九月底举行,而且往往以大比的形式开展,一直持续十多天。
毕竟之后就是漫长的冬季,大雪封山,万物潜藏,想要再打猎寻得口粮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因此只能在此之前,多多狩猎储备,留作过冬。
然而夏季狩猎大比还是第一次,又是为了从京城里来的大先生而特意开设的,听说这位大先生一手射术出神入化,大家怎能不好奇激动呢。
围场外,张猎户嫌弃地看着一身利落短打舒予,小声念叨:“不是已经和你拉钩约定过,不许参加这次的比赛了吗?你怎么又来了?而且还穿成这个样子!”
瞧瞧人家韩霞,再看看人家白英……就是李二媳妇儿那样的泼辣货,这会儿都穿上了艳色的衣裙呢!
“方便嘛!”舒予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道,“我只是来瞧瞧热闹,又不下场比赛,爹您不用担心!”
“这有什么好看的。”张猎户嘀咕一句,转头交代一旁的妻子,“你今儿可一定要看好她喽,不许她去围场里逞强!你知道的,这么多人都瞧着呢,万一……”
张李氏接收到丈夫的暗示,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你就尽管放心吧,有我看着她呢!”
又上前,凑在丈夫耳边悄悄地说道:“我今天和王喜娘约了在这儿相看呢……”
这种全寨子人都出动的场合,相看最是合适,互相之间搭几句话也不引人注意,成与不成的,双方都不会觉得尴尬。
张猎户恍然大悟,点点头,又嫌弃地看了眼舒予身上穿着的粗衣短打,直撇嘴摇头。
既然是约了人相看,怎么就不能好好地捯饬捯饬,不说要她涂脂抹粉的,至少你穿条裙子过来啊!
这样粗衣短打的,浑像个假小子,有谁家乐意娶这样的媳妇儿?
张猎户嘟囔归嘟囔,知道这会儿大家该看见的都看见了,也不可能让自家闺女回家去换裙子再来相看了,只得作罢。
“一会儿人多,也说不准会有野兽从围场里跑出来,你们可一定要看好小望之,别让他磕着碰着了。”张猎户一再叮嘱妻女。
小望之可是韩彦的宝贝疙瘩,容得不半点闪失。
张李氏和舒予笑着点头应下。
“爹您就放心吧!”舒予一把将小望之抱在怀里,笑着催促道,“您快去吧,韩大哥在那边跟你招手呢!”
张猎户扭头一看,见韩彦已经翻身上马,正笑着立在当地等他一起。
年轻人身姿笔挺,丰神俊朗,跨马而立,飒爽英姿,一改往日的文弱俊秀,引得大姑娘小媳妇都小脸红红地看了过去。
男人们则一脸惊异赞叹,没想到韩彦还有这样潇洒英武的一面。
只有韩路生李二这样已婚的年轻人,瞧见自家媳妇儿都一脸惊艳着迷地看向韩彦,难免有些吃味儿不满,却也不好当众说什么,败大家的兴致。
张猎户见状,便冲妻女和小望之摆摆手,翻身上马,策马行了过去。
鸣锣开弓之后,男人们陆陆续续地进了围场,女人们和孩子们便留在场外闲话等待。
张李氏一眼瞅见正在四处寻找自家的王喜娘,心里一喜,连忙拖着舒予和小望之,不着痕迹地靠了过去。
才走到半路,目光就和王喜娘的撞到了一起。
“哟,大妹子也来啦!”王喜娘是个爽利人,大嗓门,老远地就挥手热情地招呼道,“可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张家在獾子山山南,王家却在山东,虽说是在一个寨子里住着,可是除了爷们儿进山打猎时时常碰面,女人们平日里倒是难得一见。
舒予并不知道自家娘亲和王喜娘早就约好了今日在此相看,是以见王喜娘过来招呼,也不躲避,大方地招呼一句:“王大娘!”
王喜娘自己性子爽利,也最见不得那些妖妖怯怯、扭扭捏捏的做派,舒予这般落落大方,恰恰好和了她的意。
“哎!”王喜娘高兴地应了,脸上的笑容愈发地灿烂了,拉着舒予的手,一叠声地夸赞道,“这大半年不见,大侄女出落得愈发地可人了呢!我这真是越瞧越欢喜!”
张李氏一听,知道这门亲事有谱,顿时也高兴起来,笑语殷殷地和王喜娘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话里话外都不离自家的一对小儿女。
什么“我家舒予如何如何”“我家王喜咋地咋地”,“你家闺女真不错”“你家儿子也不赖”之类的。
舒予就是再迟钝,这会儿也察觉出点什么了。
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