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解跟顾樘昱这些年一直保持通信, 以樘华转交的方式。
两人通信并不频繁, 少的时候半年一封,多的时候也不过一个月两封, 樘华从未问过两人通信的内容, 不过从他大兄并不反对他过来这边来看,两人交情应当不错,起码对对方的人品还算认可。
樘华和阮时解准备结婚后,阮时解给顾樘昱写了封信, 照旧用烫金信封装好, 并未封口。
成婚这么大一件事, 势必要跟双方的家长说。
阮时解的父母早知道樘华的存在, 樘华的大兄顾樘昱对阮时解有所了解。
然而正式成婚, 双方家长都需要一个更正式的拜访。
樘华打算和阮时解一起去一趟他家,阮时解过不去樘华那边, 则决定采取写信的模式。
阮时解的信头天晚上写好,早上起来的时候,樘华用过早餐会那个世界,顺便把信件带回去。
樘华捏着这封有些沉甸甸的信,有些担忧地问:“哥,你说我大兄会同意么?”
“会。”阮时解摸摸他脸颊,温和道:“你大哥不是那等迂腐之人, 我们在一起这么久, 又在这边结婚, 他没有理由不同意。”
樘华顺势在他掌心里蹭蹭, 整张脸压在他手上,低叹一声,“但如你所言。”
阮时解空出另一只手揉揉他的后脑勺,温热的大掌存在感十足,樘华感受到他的温度后,心下稍安。
樘华有点婚前恐惧症。
分隔两地的时空,大逆不道的男男成婚,以及无法掌控的未来。
阮时解理解他,他们的婚期订在年后,年初五,婚礼将在南半球举行,他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慢慢消化这件事情。
他住在庄子里,身边还是何桦等老人,宫女太监们则在更远的地方住着。
他是个对生活条件要求非常低的人,身边人却从不敢以这点为由怠慢于他。
他年纪尚小,身边没有靠谱的管家,顾樘昱派了个名叫陶宪的太监过来做他的管家。
陶宪十分得用,自从他来到樘华身边后,樘华便再未为琐事烦恼过,尤其陶宪心细嘴严,不敢打听的不打听,将樘华身旁一切事物安排得妥妥当当。
樘华很喜欢他,这日一早回来时,他叫来陶宪,“准备车马,我要进宫。”
陶宪并不多问,低低应了声是便出去了。
樘华身旁的大丫鬟还是敬宜跟瑞枝,她俩的身份转换了一下,已经从樘华身边的丫鬟转化成了宫里的宫女,受过宫里嬷嬷的培训后,现在是有品阶的女官,越发心灵手巧,谨言慎行。
樘华要进宫,身上的衣裳得换成亲王爵的大礼服,穿着十分闷热。
此时虽已秋天,却秋老虎尚在,穿这么全套礼服折腾一边,待会里头估计得全部是汗水。
他摆摆手,“不穿礼服,平常衣服即可。”
敬宜跟瑞枝两人不敢反驳,低低应了声,去给他找了套明月别枝的云销雨霁色衣裳出来,另外架出一排各色款式的衣服给他选。
樘华瞥了眼,随口道:“就要先头那一套。”
两丫鬟忙应了,过来轻柔伺候他更衣,而后又帮他梳头发加冠。
此时瑞枝才发现他头发又短了,手顿了一下,也没敢说什么,轻轻换了个更轻巧些的金纱白玉冠给他簪上,又拿来香囊、佩玉、扳指等装饰。
樘华手上已戴着订婚戒指了,并不愿意再戴太多饰物,只扫了这戒指一眼,便收回目光。
敬宜知道他的意思,忙用小托盘端着剩下的饰物离开。
樘华这座新宅子离皇宫并不远,乘马车一炷香都不必,便可由东直门入宫。
他乃一品亲王,顾樘昱特批他入宫不用下马车,可直接乘坐马车到顾樘昱的寝宫门前,即使皇后,也没有在皇帝寝宫前才下舆轿的资格。
顾樘昱现在已经有皇后,后宫四妃已封了三位出去,都是已生养子女的妃子,他不沉迷女色,却不欲子女出身太低。
樘华的马车还未到近前,早有机灵的太监进去禀报。
顾樘昱寝宫外的侍卫没拦着,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樘华揣着信件走进去,喊了声,“大兄,我来了。”
顾樘昱正在批奏折,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奏折,怎么今日来得这么早。
“不早。”樘华有些心虚地从怀里将信件掏出来,喊了一声,“大兄。”
“有话就说,这么吞吞吐吐做甚?”
樘华盯着他棱角分明的正脸,更心虚了,声音压低了些,“大兄,你先跟你说件事,你莫生气。”
顾樘昱皱眉,“你做什么了,就判定我会生气,我什么时候跟你生过气?”
顾樘昱在樘华面前从不自称朕,这几年来也确实从未生过气。
樘华将信放到他桌面上,抿抿嘴,扔出一个惊天大雷,“大兄,我决定与阮时解成婚了。”
“嗯?”顾樘昱挑眉,修长的手指从信件上收回来,十指交叉放在腹部,淡淡看着他,“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樘华咽咽唾沫,坚定而低声地说道:“大兄,我都二十了,与阮时解认识近四年,正式在一起两年,这决定我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