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华过完年一直在生病,又被皇上召见了一次, 游千曲年初六才找着机会约他出来。
有些商行启市启得早, 茶楼年初三便开了门, 樘华到茶楼时, 呜呜泱泱都是人,各种茶点茶香交织在一起,好不馋人。
边疆有战事,却未影响到皇都, 百姓该吃吃, 该喝喝,还因过年慰劳自个,出手分外阔绰。大堂里到处都是吆喝声,热闹至极。
樘华带着江平原进茶楼,按游千曲给的包厢上楼去找他。
游千曲见着他惊了一下, “樘华?别人过个年都要胖上两斤三斤, 怎么你还瘦得下巴都尖了?”
樘华掩嘴轻咳几声,“过年祭祀时不慎染了风寒,已无大碍。”
“可怜见的, 得叫盅热汤给你补补。”游千曲对跟在后头上来的小二道:“凤爪、排骨、肉饺、飞云饼等各来一屉,你家的当归老鸡汤也来一盅。”
樘华摇头:“鸡汤就算了, 还在喝汤药,免得跟药性相冲。”
“不至于, 温补的东西。”游千曲觑他神色, 到底未坚持, 道:“罢了,汤不要,先送吃的来,快些。”
小二关上门点头哈腰去了。
游千曲给他两人刷杯子倒茶,见门关紧了,压低声音道:“我爹说昨夜朝廷收到消息,我大晟将士胜了,已将鞑子赶回草原老家,你莫担心了。”
樘华未想到能收到这消息,心里一轻,脸上神色也好些,点头道:“那便好。”
游千曲道:“我瞧天儿渐暖,鞑子也要吃饭过日子,这段时日恐怕没心力再犯我边疆。”
“希望如此。”樘华叹口气,“草原遭了雪灾,不知死了多少牲畜民众,还望别有什么瘟疫,不然便遭了。”
“你父王作为镇北军监军还在那里坐镇,统帅他们打了那么多年仗,也并非吃素,你一少年郎,无官无职,跟着操心那么多作甚?”
樘华叹口气,“不是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么?我好歹是读书人,父兄又在那头,哪里就放心得下?”
游千曲认真道:“放心不下也得放下,那么多事压心头,对身子骨不好。”
他们说话间,外面有人轻轻敲了下们,游千曲扬声道:“进来。”
三个店小二端着热气腾腾的托盘鱼贯而入,江平原站起来协助他们将茶点放在桌子上。
等他们再关门出去,游千曲道:“别愣着,先用些东西。他家茶点还不错,用料新鲜,汇聚南来北往鲜味,请的师傅也是各地的老师傅,偶尔尝尝还不错。”
樘华从善如流地挟起个包子,微微吹凉,边吸汤汁边听他说话。
游千曲道:“布料生意我与我爹说了,我爹说可行,愿借名头给我们去闯闯。”
樘华早有预料,听他说来,还是挺高兴,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浮上点笑意,“那再好不过。就按我们先前说的来,待会写个条子,准备人事资金,过两日南下津口府开始物色地皮染坊。”
“这样快?”游千曲诧异,“这般就成了?”
“嗯,说起来快,做起来还不知要遇到多少事。”樘华笑了笑,看向江平原,“平原,今年要劳烦你了。”
江平原点头,“为公子分忧乃我本分。”
三人吃了道茶,跟着游千曲一道回游家,写了契书来。
樘华为避免日后争端,契书写得极为清楚:游家以势力庇佑布庄染坊,另出三十家丁,占利三成;江平原出力,占利两成;樘华出主意、染方及本钱,占利五成。若中途有事或有人要退出,无条件拆伙,入伙的东西不作为染坊布庄公有事物瓜分。
游千曲与江平原看了之后无意见,各自签上大名按下指印。
樘华与江平原这里又做了一道契书,这布庄染坊挂在江平原名下,樘华想转回来时,江平原须得无条件转回来,游千曲做见证。
樘华信得过江平原,原本不想签这契书,江平原却坚持,他此时无妻无子,不必怀疑他的忠心,然而日后牵扯多了,人却难保不会变,他得从源头断绝樘华利益受损的可能。
游千曲给他们做了见证,私下里感慨,“你这奶兄真不错,你说我怎么便修不来这样的奶兄?”
樘华笑笑,“我真心拿他当兄弟。”
游千曲凑进来,“哎,那我呢?”
樘华轻轻捶他一拳,“我亦真心拿你当兄弟。”
“好兄弟!”
回王府之后,樘华去给王妃请安,说要回别庄。
王妃有些意外,抬眼扫他一眼,见他恭敬站在那里,冷淡道:“去罢。你还需思过,本就该在别庄待着。”
樘华再行一礼,“明日要早起,便不来搅扰王妃了。”
王妃颔首。
顾恩德知晓他要回别庄的消息,劝道:“公子不在皇都多住一阵,路上雪还未化,您又病着,不大方便。”
“有何不方便,那日天那样冷,我与平原亦赶回来了。”樘华朝他笑笑,“这些日子多谢管家照顾,父王或大兄给家中寄来了信,还需劳烦管家给我抄送一份。”
顾恩德弯下腰,一叠声应了,“哎,公子您放心,若有消息,老奴必定第一时间给您送去。”
樘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