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拴好撞到老子眼前,今天老子来替你主人教训教训你。”
反正即便是打死了,最多不过是赔上一点点钱就可以了事。
安归垂下眼睑,眼神极为危险地略过他毫无防守的颈部和腹部。
他本可轻而易举地躲过那醉汉挥来的拳头,却在身形移动之前,生生遏制住了那股本能。
而后那醉汉的拳头便实打实地落在了他的胸膛上,发出可怕的一声闷响,安归向后重重跌倒在地,一双眼中杀意敛去,变得懵然又恐惧。
因为他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一句焦急又愤怒的——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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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要打你?”燕檀俯下身,用帕子蘸了药酒,心有余悸地替安归擦拭胸前那片淤青,“我知道,你不会去主动招惹他的。别怕,我替你做主。”
他的胸膛上满布着还未褪去的淤青和疤痕。
她这样说着,忽然回想起第一次在乞丐棚屋遇见他的时候,他被那无赖乞丐欺负,周围人皆是理所应当、见怪不怪的模样,还有成衣店老板看到他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客栈中旁人看他时怪异的目光。
燕檀心中大概有了个猜测,直视他的双眼,试探地问道:“等等,安归……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安归同她对视片刻,躲闪地移开了目光,像只恐惧而不安的小兽。
燕檀心下了然,继续低下头替他擦药酒,语气抑扬顿挫,夸张地威胁道:“如果不是你的错,我无论怎样都不会不要你。但如果你瞒着我……”
挣扎片刻,安归低下头来:“长了绿色眼睛的人……
会被当做妖怪。”
燕檀手上动作一顿,惊讶地抬头:“什么?”
安归抬起头看她,眼睛里尽是绝望和哀求,他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在楼兰,眼睛是绿色的人会被当做不祥之物。十年前……一场瘟疫结束后,律法规定在楼兰境内,碧眸之人只能做最下等的奴隶。”
那双碧绿如琉璃一般的漂亮眼睛,被视作与生俱来的罪恶,会为国家和主人带来厄运。
因此楼兰上下皆厌恶绿眸,便是街上遇见了,也免不了有人欺侮一番。
而奴隶在这个国度便如牲口一般,任谁都可以随意打骂,死了也不过是向奴隶的主人赔些数目不大的银钱。
所以那醉汉才敢趁着醉意在街上寻衅滋事、大打出手。
燕檀大受震撼,一时忘了手上的动作。
安归攥紧了置于膝上的拳头,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我没有在外面给你惹是生非。是他见我经过……”
他没有继续说,只是低下头去,在一旁自己的褐袍中摸索一阵,取出几片小小的碎瓷片,声音愈发失落:“没想到还是碎了。”
燕檀连忙抓住他的手腕抖了抖,把碎瓷片抖落在地:“别抓!小心划破手。只是几瓶香露,洒了还能再做,况且,这又不是你的错!”
她伸手捧起安归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紧张,他在仔细地打量她,看她是不是会因为这件事而嫌弃自己。
“你不告诉我,是怕我也嫌弃你不祥吗?”她轻轻问道。
“其实,我在小的时候,也被别人断言过不祥。所以我爹嫌弃我,周围的人也大都很怕我。但是我并不觉得因此我便低人一等。当初买了你只想让你自由,不再受人欺负。你决定要跟着我,我也从未把你当做过奴隶。”
燕檀又眨了眨眼睛,凑近了些,令安归呼吸一滞。
他几乎是这才如此近距离地认真打量她。眼前的少女下巴略尖,微红的唇紧紧抿起,一双明眸中只映出他一个人的身影。
她暂时忘记了自己处境的艰难,热血上头,真心实意地说:“而且我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才不是不祥!无论如何都不要因此看轻自己。如果敢有人欺负你,我也一定会替你揍回
去。”
安归认真地揣摩着她的神色。少女真挚的眼神里是不容错辨的袒护和信任。
他为那样的眼神失神片刻,而后微微低下头去,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唇角却几不可见地勾了勾。
天煞孤星么?
他却觉得还不错。
此番赵国送来和亲的若是养在宫中的嫡公主,那么现下他一定会少了很多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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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原的年节,往来西域南北两道上的商客多了不少。有些想趁此机会多贩一些货物到中原去赚上一笔。有些则忙着赶回自家中与亲眷团聚,楼兰与中原相近,不少习俗也从中原传了过来。
恰在此时,有一桩消息便在楼兰城乃至西域各国不胫而走。
楼兰国使臣一月之前便已奉命前往盐泽之东候迎华阳公主及其使团。但他在那里等了许久,使团始终未曾到达约定好的地点。
使臣觉得有些蹊跷,便自作主张动身前往阳关询问,得知公主的和亲使团已经从此处出发向西一月有余。
从阳关到楼兰城不过十天路程。在阳关与盐泽之间的大片沙漠中,使团数十人却消失了一月有余,定是有什么意外发生了。
使臣心知有大事即将发生,匆匆回楼兰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