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家主认为时机不对。”
他们都是这么想的,然而回到霖熙郡,楚修依旧做的一切依旧让人难以理解。
明明兵强马壮,却不直上金陵,反而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选择鼓励经商,允许将士退伍归乡,并提供许多让常人难以想象的优待。
燕地已经成了彻彻底底的霖熙郡的一部分,而魏轩依旧是燕王世子,好像楚修就是要这么养着他,直到老死。
这日,楚修在城外督建新的住宅区,孟放带来了一个人。
顾伏生。
老人头发花白,但精气神很好。
楚修随意的坐在马车前,代替了车夫的工作,见他来,也只是拱手笑了笑。
“顾大人。”
顾伏生拄着拐杖,笑呵呵的说:“我年纪大了,燕地,该交给您了。”
“交给我?您也不是燕地的主人,怎么能说交给我。”
顾伏生也不气,只是反问道:“燕地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现在过的好日子是因为家主,您不喜欢金陵那个地方,那燕地呢?”
“仓错而逃,锦衣而归,不好吗?”
楚修看着顾伏生,他心间泛苦,怎么自己不遗余力的做了这么久,他们还是不懂。
“大人,我若视过往为耻,我会在元坤殿杀了魏染和嗔王,屠了慕朝的官员,废了魏轩宰了燕王府的所有人,我掌刀,但我不做,因为杀了他们我也得不到我想要的。
但因为不杀他们,我和我想要的社会,越来越近。
人性中天生带着趋利避害,您看看现在的霖熙郡,再看看金陵,再看看燕地,再看看陵王和泽王他们在做什么。
当初郑明奉父命与游民勾结失我土地,百姓知道后愤怒吗?可再如何愤怒,他们也不敢踏入宫门一步。
明明他们才是耕地、经商、做公、卖命的人,明明他们才是世间真正的主人。
……
如今,嗔王缩在宫中,圣旨伪造,夺子为帝,明明都是摆在台面上的罪行,皇宫已经空荡,可还是没人去夺了他的头颅。
顾大人,只要有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告状,说嗔王罪孽滔天,不杀不行,他都不会活到今日。
顾大人,你知道吗?在他们心中,我和嗔王没什么两样。”
“魏染逃离,嗔王病重,他手上的兵逃窜各地,多半来了霖熙郡和燕地。金陵几近空城,但有一枚石头做的玉玺镇着,金陵就还是金陵。”
楚修跳下马车。
顾伏声喉间百言,顷刻消散。
就着暮色,楚修赶往工地。
这处住宅区地理位置极好,可纵览山川,观赏异域风情。
但这儿住的不是达官贵人,霖熙郡没有达官贵人。
有的是勤恳劳做的农民,精明有德的商人,还有保卫家园的楚家军……
顾伏生叹了口气,被孟放搀扶着往回走。
“我要多活几年,看看他想要的是什么。”顾伏生赌气说到。
孟放不语。
他已经看到了一部分,但只那一小部分,就让他新奇、雀跃无比。
三年后。
嗔王还活着,他吊着一口气,在深宫中苟延残喘。
楚修的容人雅量让人着急。
霖熙郡也扩大了数倍,几近吞并整个燕地。
道路开阔,车马井然有序,各县官员理政清明,行的是楚修亲自书写的律法。
取消了各种千奇百怪的‘礼制’。
给了百姓自由和权力。
却没有给自己一个正经的官职,没有任何象征性的名号。
他依旧是楚修,无官职却管天下事。
不久前自斩一臂,放墨鸽离去让人愕然不解。
但那之后,所有人才明白,他们敬楚修,怕楚修,不是因为墨鸽。
这日,楚修和带着魏箬回乡的寻风在街上走,墨鸽依旧盘旋在上空不愿离去。
寻风问他,“它们舍不得你。”
“舍不得我,也爱自由。我能活多少年,它们太聪明了,留它们在身边,我走的时候他们受得了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是外来客的原因,这些墨鸽对他的喜爱和忠诚让楚修欣喜无比,却也要耗费心力给它们的未来早早铺好去路。
早早放手,才是正路。
两人走在街上,围着他们的人很多。
楚修走到哪儿,他们跟到哪儿。
各个商户的账目都清晰透明的摆在明面上,楚修来兴趣了就会翻看。
因为楚家的帐,从来都是清晰透明的让人害怕。
有他做表率,任何商户的账目都不再是行业秘闻。
楚家院子里禁锢墨鸽的木笼已经被全数拆除,但还是有许多人,把自己困在笼子里。
楚修从前经常一人出来,他等着一个声音,由底层发出。
终于,他们走到糖水摊前。
一个读着《百家姓》的小女孩,好奇的跟了过来,她拽了拽楚修的衣角,引来众人惊愕的吸气。
她说:“慕朝王爷坏极了,您该把他带到咱们着儿,让县官判他!”
谁都知道,楚修当初在金陵放了嗔王一马,至今不反不闹,小孩说这话,不是往枪口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