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韩三水和风如晦的这一剑当然极好。他们双剑既出,顷刻之间就毁了这花田,也让许多弟子从花粉的幻境之中惊醒。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纪尘寰降下的那一场雨,没有感觉到自己脸上的些许清凉,恐怕这一会儿韩三水和风如晦都还要在幻境之中挣扎,也自然使不出这样好的一剑。
韩三水很快想就明白是纪尘寰救了他们,他冲着纪尘寰抱了抱拳:“多谢小师叔了。”
纪尘寰拜入唐久门下,自然被提高了辈分,不过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韩三水和谢雨师对待这个小师叔,很多时候是怜爱多于尊敬。
毕竟差一点点,这位小师叔可能就要成为他们剑锋的小师弟来着。
而这一会儿被纪尘寰救了,韩三水也没有丝毫被后生赶超的窘迫感,他大大方方地道谢,甚至还有心思和纪尘寰开玩笑。
韩三水这个人,多亏一张冷脸撑着,内里其实是个憨憨来着。
纪尘寰看他这样,只是摇着头叹了口气,转而微微抬手指了指韩三水身后——他身后,站着十几个对他怒目而视的女修。
“你们这狂徒好生没有道理!”一个女修望向那一大片被毁的花田,愤愤然的冲着韩三水道。
此刻花田被一剑所毁,又有纪尘寰凝结出的雨水敲打在身上,不多时候,若虚宗的弟子都从幻境之中惊醒了过来。
谢雨诗从幻境之中挣扎出来,便看见一个女子对自己的大师兄怒目而视。
其实平时谢雨师自己也有仗着韩三水的宠爱就欺负他的时候,不过这一会儿看见别人居然敢凶她家大师兄,谢雨师当季长剑出鞘,也不多言,她直接一剑横在了那个女子的脖颈处。
到底是他们凌云剑峰的弟子,能动手的时候,就绝不废话。
韩三水的脸上也并没有什么毁了别人花田的惭愧神色。他天生一张冷面,不熟的人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到情绪。
可是谢雨师却分明看见他家大师兄轻“啧”了一声,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仙姝宗的待客之道如此,可见宗门教养也不过如此。”
韩三水说出的话,让纪尘寰微微挑眉,这一会儿,纪尘寰恍惚明白,为什么这位大师兄平时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了。
因为他一张嘴,那何止是伶牙俐齿,口中吐出的话语简直像淬了毒一般,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韩三水说话真的是一点情面也不留。仙姝宗的弟子大多是长得貌美,寻常时候都要被人捧着,哪里见过这样的出言不逊之辈。
一时之间,一群女修都被气红了眼,也被气红了脸。
一般的男子若是看到她们这样作态,恐怕早就心软道歉了,可是韩三水仿佛天生没有这根筋。
也不能说韩三水一点儿都不解风情,他只不过是……分人罢辽。
若是他小师妹这样,他还是肯去哄一哄的。而这几个不知所谓的其他门派弟子,生气就生气,眼睛红就眼睛红,他才不要去理会。
虽然这是仙姝宗的地盘,但是凌云剑宗也绝不是让人好欺负的。眼下看着自己剑峰大师兄为自己出头,凌云剑峰的弟子自不必说,整个若虚宗的弟子都隐隐的呈剑拔弩张之势。
两个宗门的弟子这样的杠了起来,不出一时三刻恐怕就要动手。
若虚宗的弟子当然都是有些傲气的,不然你当这仙门魁首之位,靠的是他们以理服人?
正在双方胶着这个时候,一阵仙乐乍响,远方传来了几声鸟鸣。
“是师叔祖的凤鸣!师叔祖来了!”
几个仙姝宗的弟子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的高兴了起来,哪怕她们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却还时不时的拿眼角去瞥一眼韩三水,一副他大祸临头的样子。
只见远处原本密布的乌云被一阵霞光驱散,纪尘寰降下的那一场雷雨也停了下来。
天光乍破之际,只见一队身穿八宝襦裙,手持各色乐器的少女簇拥着一个一个华丽的女修,缓缓地向他们这里行来。
那女修的脚下,乍看之下,竟然是一只“凤凰”。
没有被这五光十色迷了眼,纪尘寰眯眼望了过去,不需要孟叔提醒,他就知道那哪里是什么凤凰,只不过是一只不知道从何处沾那些凤凰气息而变异的山鸡而已。
这山鸡红腹锦羽,虎一虎没有见过凤凰的人还可以,可是纪尘寰在归去峰的这些时日,江笛的真身他已经不知见过多少次。
这一会儿若是让江笛知道有人用山鸡充凤凰,恐怕起少不得要气的现出真身,让这些见识短浅的人开一开眼。
有一些鸟就是很奇怪的。她们自己变其他飞禽、变麻雀、变小肥啾就可以,可是别人要是拿这些东西冒充她,她就会很生气。
纪尘寰:“孟叔,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孟叔也是见识过江笛那只小肥啾一样的法身形态的。想起那又肥又小的一小团,孟叔也不由得笑出了声。
“既然你小子诚心诚意的请教了,那么老夫也就大发慈悲的教教你。江笛的故事告诉我们……不要轻易去惹女人,哪怕这个女人的皮相只有十几岁,本体也只是一只一手就能捏死的肉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