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更已深了,曹丕当晚并没有惊动正院,陪了郭照一个通宵,第二天一早赤红着双目出门上朝去了,临行前派人给谢舒传话,令她彻查此事。
晨省后,谢舒进内谒见甄宓,道:“妾身有话想问甄晗姑娘,还劳夫人请她出来一见。”
昨夜的事甄宓已听说了,便没多问什么,命人去后院叫甄晗。片刻,侍婢引了甄晗进屋,甄晗先向甄宓道了晨安,又向谢舒施礼道:“侧夫人好。”
谢舒起身还礼:“甄姑娘好。”见她怯怯地不敢抬眼,便道:“姑娘莫怕,妾身此来是有几句话想问姑娘,还望姑娘能据实以答。”
甄晗拘谨地道:“侧夫人请问。”
谢舒道:“姑娘昨晚是不是去过郭夫人的侧院?”
甄晗道:“是……去过一趟,不过没进去,只是从院外经过罢了。”
谢舒细细地追问道:“姑娘因何从院外经过?据我所知,夫人的正院和郭夫人的侧院相去甚远,不论怎么走,都不算顺路。”
甄晗本是出府见曹冲去了,回来时走岔了路,才临时起意去郭照的侧院看了看。不过这事没法实说,闺阁女儿私会外男,实在太不光彩,甄晗连甄宓都没说实话,何况是在谢舒这个外人跟前。甄晗只得嗫嚅道:“也没什么,只是闲来无事,出门走走罢了。”
这话未免有敷衍之嫌,谢舒心下存疑,又问:“姑娘是不是有一条珊瑚珠串,昨晚还戴着出门了?”
甄晗略有些诧异,忍不住抬眸看着谢舒:“是有一条……侧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谢舒道:“李氏昨晚在郭夫人的院外见过你,我也是听她说起的。”
甄晗恍然道:“是了,我昨晚的确碰见过李氏。”
谢舒打量着她,又问:“那条珠串现下何在?能不能请姑娘拿出来瞧瞧?我看姑娘今日倒是没有佩在身上。”
甄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襟,道:“我想着今日穿了件竹叶青的衣裳,若再搭上赤红的珠子,未免有些突兀,便没戴出来,搁在妆匣里了。”说着,吩咐侍婢:“添香,去把那串珠子拿来。”
添香应诺退出了内室。过了一会儿,却空着手回来了,不安地道:“姑娘,珠串不在妆匣里。”
甄晗诧异道:“怎么不在?我昨晚临睡前,不是让你收在匣子里了么?”
添香道:“是,可奴方才去找,却不见了。”
甄晗不信,因着那串珠子是甄宓送的,她格外珍惜,便向谢舒告罪了一声,亲自带添香回屋去了。
过了快一顿饭工夫,甄晗才又进来,赧然道:“请姐姐与侧夫人见谅,那串珠子的确找不到了。”
谢舒狐疑道:“昨日才刚戴过,怎么转过天来就不见了?别是屋里遭了贼。侍婢丫头们都问过了么?”
甄晗道:“问过了,屋里素日也是她们收拾打扫的,从未少过东西,偏偏今日却丢了。”
甄宓自始至终一直在旁默默地听着,此时终于忍不住道:“侧夫人非要那串珠子作甚?”
谢舒转向她道:“郭氏小产的事,夫人想必已听说了,但却未必知道内情——郭氏是在出院门时,踩到了门外洒落的珊瑚珠子,才滑倒以致小产的。李氏说昨晚曾在院外见过甄姑娘,又见她戴了串珠子,妾身才来问问姑娘是否属实。”
甄宓微微沉了脸道:“你的意思是说,珠子是晗儿洒的?”
甄晗慌了神,扑到甄宓身边道:“姐姐,我没有!我也不知道那串珠子怎么就丢了!我昨晚回来时,分明还好好的佩在身上!”
甄宓按住她的手,示意她镇定,向谢舒蹙眉道:“晗儿的秉性我最了解,她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谢舒低眉顺目地道:“妾身明白,妾身并没有说珠子是姑娘洒的,只是想问问清楚罢了。”从随行的侍婢手中接过绢包,打开来递到甄宓跟前,又道:“听闻姑娘的珠串是夫人所赠,那就请夫人认一认,这些珊瑚珠是不是那串珠子上的?”
甄宓略带不悦地瞥了几眼,甄晗也凑过去看了,又眼巴巴地望着甄宓。甄宓道:“都是些零散的碎珠子,如何认得出来?妇人的步摇、缨络上也常以珊瑚珠为饰,未见得就是那串珠子上的。”
谢舒道:“妾身明白了,待晚间公子回府,妾身会如实以报,请夫人和姑娘放心。”
甄宓才柔缓了神色,道:“你一向是公允的,我相信你。”谢舒便敛衽施礼,退出了内室。
回到屋里,谢舒有些闷闷的,郭照小产,她心里也不好受,朝食也没用上几口。
辰时时分,朝歌推门进来,禀报道:“夫人,吾遗托人来传话,请您即刻动身去军营哩。”
谢舒本没心思练武,但既是与张辽约好了,便不能不去,当下换了衣裳,随吾遗去了军营。
她今日有所准备,带了两条自己缝的布镫子,待吾遗牵了马来,就将镫子绑在马鞍上,也不必吾遗垫脚,踩着镫子自行爬上了马背,纵马跑了几圈,也安安稳稳的,不再摔跟头了。
张辽本以她是个女子,不大用心教她,只是碍于曹丕的面子,才陪她玩玩罢了,这一下倒颇在意料之外,不由得夸赞道:“侧夫人骑得越发好了,只怕用不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