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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九(1 / 3)

深夜,丁仪府上。

书房里门窗紧闭,一灯如豆。丁仪隔着案几将几卷诏书推给对坐的王朗,道:“吴质的案子就拜托大人了。”

王朗眉头紧蹙,把诏书打开来挨道看了,迟疑道:“这些都是颁布过的诏令,且内容也没什么要紧的,即便是吴质真的偷拿了,也不是什么大罪吧?”

丁仪微微一笑,倾身凑近了王朗:“大人还不明白么?大司空之所以把吴质关进大理寺,不是因为他偷了什么诏书,而是因为他私通守卫,可以随意进出国史馆。大人试想,史馆尚且如此,那尚书台呢?司空署呢?司空素性猜忌多疑,最恨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干这等蝇营狗苟的勾当,这几天城里各大衙门的戍卫已撤换了一批,可见司空已对吴质起了疑心。”

王朗摇摇头:“这我哪里知道?我是寺卿,只管查案罢了,不管旁的。”看了看桌上的诏书,无奈道:“我只帮你这一次,下不为例!不然可别怪我不顾念咱们的交情!”

丁仪执起茶壶,替他斟满了杯中的茶水:“知道大人素来秉公执法、刚正不阿,但既然肯对我法外容情,不如就帮人帮到底——这桩案子只扳倒吴质一个人太可惜了,若是能将脏水泼到五官将身上,那……”

王朗皱眉打断了他的话:“我劝你不要太贪心!吴质的伪证我可以帮你做——把诏书藏进他家,再派人搜出来就是。但五官将的府邸我敢带人进去搜么?他府上养着一千多私兵,还替大司空掌管着半城兵马,又是那等硬碰硬的臭脾气,当年他还出兵围过大理寺,你忘了?”

丁仪似笑非笑地道:“大人似乎很怕五官将,那大人就不怕子建公子么?”

王朗身为大理寺少卿,虽一心扑在刑狱上,但平素与丁仪走得近,隐约知道他是曹植的幕僚,便道:“大司空春秋正盛,我等臣僚更应各司其职、一心为公才是,何况党争凶险,于国事无利,我无意参与。”

丁仪轻轻一嗤:“话是如此,但事到临头,只怕就身不由己了。”

王朗与他话不投机,敷衍了两句,收起诏书,便起身告辞了。

次日又有朝会,一大早曹丕出门上朝,谢舒也换了身男子衣裳,随他一同出了府。

两人坐马车来至大理寺官衙外,车夫奉命将马车远远地停在了对街的巷子口。谢舒掀起车帘看了看,见街上行人稀少,便道:“我去了。”

曹丕穿着朝服,头戴簪冠,伸手拦了她道:“能行么?”

谢舒叹道:“我心里也没底,不过王朗虽不认得我,但他从前曾在江东任过事,与孙氏有来往,或许我能借着这层关系,与他攀一攀交情。左右你也没旁的法子,就权且一试吧。”

曹丕颔首道:“也罢——”从腰间解下黄铜官符塞进她手里:“这个你拿着,见符如见人,大理寺的人不敢拦你。我还要上朝,更要与吴质避着嫌,以免父亲猜忌,就不陪你进去了。”

谢舒“嗯”了声,戴上斗篷的兜帽遮住头脸,拎起食盒,便下了车。

过街进了官衙,正值戍卫换班,谢舒亮了官符,道:“我来探吴质的监。”

新上任的戍卫勘验了官符,恭敬道:“吴质的案子由王寺卿掌理,寺卿今日恰好在曹,请夫人稍候,属下这就去请他过来。”

谢舒本是算好了日子才来的,道声“有劳”,那守卫便去了。

过了半顿饭时候,王朗来了,见她女作男装,又拿着五官将的符令,便多看了她两眼。谢舒也将王朗上下打量了一番,他年逾不惑,须发皆黑,神色严正,气度威严,的确是一副惯掌刑狱的模样。

王朗命人开了门,带了谢舒进监,走了片刻,到了一处牢前,冷道:“请夫人快着些,吴质尚未定罪,论理是不许探监的。”

随行的狱卒便上前吆喝道:“吴质,有人来看你了!”

吴质原本蜷缩在角落里睡着,听见声唤方慢慢地撑着坐起来。谢舒走到牢门前半跪下来,拂落头上的兜帽,道:“吴长史,是我。”

吴质挪到门边,把着牢栏喜道:“侧夫人!”

谢舒见他只穿了一身亵衣,衣上血痕累累,惊道:“你受过刑了?”

吴质委屈道:“他们逼问我把诏书藏在了何处,可我根本就没偷过,叫我如何招认?”

谢舒听了黯然:“是我连累你了。”

吴质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王朗,示意她还有外人在侧,低声道:“侧夫人快别这么说,他们的目的是我,就算不是因为侧夫人,也还会有别的祸事等着我,这是注定的,躲不过。”

谢舒道:“你放心,我会想法子证实你的清白,救你出去!”

这话在王朗听来不免可笑,王朗冷笑了一声。谢舒没理他,打开食盒,将带来的饭菜一道道自牢栏间递入牢内,又把筷子递与吴质,道:“你先吃着。”起身走到王朗面前,仰视着他道:“王寺卿,能否借一步说话?”

王朗见她个头虽不及自己,气势却不弱,心下狐疑,却也没说什么,带她去了自己的值房。

屋内地方不大,只有一席主案,四面的木架上简牍成山。谢舒进了屋,走到窗前立着,王朗随后进来,关了门道:“夫人有何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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