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孙绍因为昨晚睡得早,天不亮就醒了,轻轻推着谢舒道:“叔母,叔母,绍儿要撒尿!”
他像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一样在谢舒怀里拱来拱去,谢舒被他从沉睡中唤醒,睁眼一看,只见窗外的夜色还黑得深沉,身边的孙权也被闹醒了,见谢舒正要起身,道:“夫人睡吧,我带绍儿去。”
孙绍从被窝里爬出来,向孙权伸出两只小手,孙权抱起他下榻,开门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冻得缩着肩猫着腰从外头回来了。孙绍一马当先地爬上卧榻,钻进了被窝里,紧紧地贴着谢舒,小身子瑟瑟发抖,谢舒忙替他掖紧了被角。孙权紧随其后长腿一迈上了榻,搂住谢舒道:“这才八月半,早晨就这么冷了,夫人快给我暖暖。”手似灵蛇一般钻进了谢舒的衣里,指尖冰凉,冻得谢舒一激灵,孙权却坏笑道:“凉吧?”
谢舒嗔了他一眼,道:“明日让人在屋里多点几个火盆。”
孙权在谢舒怀里暖着手道:“这倒不必了,现下还没入冬,火盆点得多了,晚上关了门窗,烟气会熏着绍儿的。夫人软玉温香的,我们抱着夫人睡就不冷了,是不是,绍儿?”
孙绍茫然地瞪着大眼睛,显然没听懂,却配合得点点头。孙权笑了,侧身拿过搁在榻边的漏壶看了眼,喜道:“才寅时哩,我还能睡一个时辰!”抱紧了谢舒闭眼道:“夫人,快,咱们再睡一会儿。”
谢舒却拿开他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道:“你和绍儿睡吧,我得起来了。”
孙权不肯放她走,道:“你起这么早做什么?外头还黑着哩。”
谢舒随手挽着头发道:“大嫂说绍儿早晨起来要吃一碗菜羹,我得给他做去了,你想吃什么?我也顺便给你做。”
孙权昨晚还抱怨谢舒不肯做饭给他吃,听了自然欣喜,道:“果真?那我可得好生想想。”
谢舒见他一脸馋相,失笑道:“我只会做简单的,山珍海味我可做不来,你想也白搭。”
孙权笑道:“一大早的,我哪舍得让夫人做什么山珍海味,累着夫人了可怎么好?”思忖了片刻道:“我想吃面,行么?”
谢舒道:“行,你陪着绍儿再睡一会儿吧,我做好了叫你们。”
孙权幸福地躺下了,孙绍却见谢舒起身下榻,着急地向她伸手道:“叔母!绍儿要叔母抱!”孙权把他摁进被窝里,道:“绍儿,怎么这么不懂事!叔母给咱们做吃的去了,叔父抱你睡,听话。”
孙绍不喜欢孙权,孙权的胸膛又硬邦邦的,哪比得上谢舒的怀抱温软舒适,孙绍手脚并用地挣扎,孙权不由分说地将他箍在怀里。孙绍挣不过孙权,很快便耗尽了气力,不情不愿地噘着嘴闭上了眼睛。
其实谢舒是会做饭的,只是两千年前的厨房和现代的相差太远,调料食材也比现代匮乏得多,谢舒有心无力。比如这时的调料有糖、盐、酱、醋、酒、虾酱、鱼酱、肉酱、豆豉、葱、姜、蒜,却没有辣椒。辣椒是明朝时才传入中国的,这时的替代品是吴茱萸,虽然也是辣的,但味道有些怪,也比辣椒寡淡得多。
再比如谢舒擀好了面,见一旁放着一碗肉酱,心血来潮想做意面试试,可在厨下问了一圈,谁也不知道西红柿是什么东西。谢舒才想起来西红柿比辣椒还晚传入中国,甚至清朝人都不常吃,是近代才开始用作食材的。
谢舒只好退而求其次做炸酱面。三国时常用的烹调方式只有蒸、煮、烤、煎几种,没有炒,想当初谢舒刚穿来时就天天吃火锅烤肉,吃得肚里都冒火了。肉酱和豆酱是现成的,但却要下锅炒一下,满厨下的人都瞪着眼束手无策,谢舒只得硬着头皮亲自动手。
可她自己也半斤八两的,况且调料和工具都使着不顺手,一连试了几次才勉强出锅,尝了尝味道,还算过得去,反正孙权没吃过炸酱面,差点意思他也尝不出来。庖厨在旁忍不住心疼道:“夫人,油是不是搁得太多了?”
谢舒道:“不多,你不懂。赶紧把面用清水煮了,配菜切得细一点,将军还等着吃了饭上朝去呢。”庖厨应诺去了。
孙绍的菜羹就简单多了,像是现代的皮蛋瘦肉粥加上切碎的菜丁,不过这时没有皮蛋,谢舒也不会做,便用煮熟的鸭蛋切碎了代替。
一时做好了饭,回屋一看,只见孙权和孙绍躺在榻上睡得正香,孙权侧身抱着孙绍,两人都弓着身子,像是一大一小两只虾米。
谢舒掐掐孙权的脸道:“仲谋,起来了,已经卯时了,吃了饭好去前殿。”
孙权慵懒地动了动,躲开谢舒的手,还是紧闭着眼。谢舒又撩拨着他颌下的短须,孙权这才醒了,张嘴含住了谢舒细长的手指。孙绍也被吵醒了,在被窝里像小猫一样伸直了手脚抻懒腰。
两人起身收拾干净,来到案几后坐下,谢舒已将饭菜摆好了,孙绍是一碗菜粥配着一碗鸡蛋羹,谢舒把绢子掖在他的衣领里,让他自己吃。孙权面前除了炸酱面,还有一碗汤面,是谢舒怕他吃不惯,给他另外准备的。
孙权一向贪新鲜,只淡淡瞥了那碗清汤寡水的汤面一眼,便盯着炸酱面问道:“这是什么面?”
谢舒舀了一勺酱放进他碗里,又把配菜倒进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