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制科了,这是皇帝特设的选才大考,特别针对世家子弟,长安城里热火朝天,公子哥们十有**摩拳擦掌。
阿芙的二哥向铭晏,三哥向铭则;裴蔓的长子顾孝则;吏部尚书谢弈的侄子谢绍;户部尚书钱兆鹏的长子钱封;还有穆晋珩和他弟弟穆晋绪,都有参考资格,这还只是阿芙知道的一部分。
穆家久居渔阳,虽然在长安城里也有豪宅,但是长久不住,怕照顾不周影响自家哥儿发挥,便拜托了向夫人照顾。
向夫人一口答应。
一则穆晋珩和穆欢年是一对双生子,比其他兄弟姐妹要格外近些,实在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二则,这穆晋绪倒也罢了,穆晋珩的才名不比她引以为傲的铭晏逊色多少,两人关系本就极近,在一处起居对她自己的儿子百无一害。
欢年还以为婆母不会答应的。
刚到渔阳的时候,阿芙可能才五六岁,铭晏也才九岁。
欢年还记得当时一大一小两个人站在母亲身前,阿芙一直在哭。
铭晏牵着阿芙,眼神里也有畏惧。
穆夫人祝秀致一手揽着哥哥,一手抱着妹妹,喊当时七岁的欢年和晋珩:“芙妹哭了,快来陪陪她呀~”
住了快一年,向夫人才把他俩接回去,那会家里向纯和向烟的天花都好了。
阿芙又是嚎啕大哭,晋珩牵着她到马车前,小大人似的:“芙妹不要再哭了,回去跟你阿娘说再来我家玩!”
后来渔阳就成了阿芙的另一个家,一年倒有大半年在这边。有时铭晏也跟着过来。
年纪相仿的五六个兄弟姐妹里,阿芙年纪最小,又生得玉雪可爱,是大家娇惯的对象。每当芙妹哭了,男孩子们就知道要挨骂了。
一群孩子白日被拘在私塾里念书,时辰一到便一头扎进在穆家偌大的园林里野来野去,晚上就都挤在穆老夫人的碧纱橱里,小猪一般酣然入睡。
晋珩的两个哥哥晋尧和晋绍,还有几个姐姐都知道阿芙和晋珩有娃娃亲,小孩子在一起,没事就拿这个打趣。
一开始阿芙一听就哭,晋珩一听就怒;后来大家都不提了,两人却各自上了心。
欢年觉得阿娘和婆母都是知道的,只不过现下阿芙另嫁,两边都不提了罢了。
向夫人恨不能把这过往一笔勾销,又怎会让晋珩住在向家。
或许她真的觉得,小孩子间的约定都是不作数的吧。
阿芙后来猝然出嫁,她在寄给晋珩的信里百转千回不知如何落笔,晋珩的回信却只是轻飘飘一句“知道了”。
姐弟情深,她知道晋珩心中的惊涛骇浪。
此刻晋珩就坐在她对面,房里只有姐弟俩和她的贴身婢子。
“阿弟,你..要不要见阿芙一面?”她试探着问。
晋珩穿着一袭青衣,阳光落在他的面颊上,似乎要把他融化了。
他淡淡一笑:“算了,还是不要打扰了。”
铭晏的文章曾经让国子监韩国师拍案叫绝,这制科之试简直就是内定的金榜题名。
阿芙就想在他殿试后回去吃个团圆饭,向他祝贺一番,为此早早跟裴老夫人请示了回娘家。
结果昨晚同裴叔裕一提,他却恼了。
当时叔裕从载福堂过来,阿芙已沐浴好了,正躺在融冬院里新栽的桂花树下晾头发。
融冬院之所以叫融冬院,是因为原先院子里种满了梅花;冬天开后,满院子都是点点灼目赤红。
阿芙最厌梅花,觉得俗不可耐,因而从住进来就开始着手改良。眼下院里原先数十棵梅花树都挪去了颐夏院后面的小院子,只种了一棵树龄二十多年的八月桂,是干娘穆夫人专门给她运来的。
如今正植花期,落得一地一地的斑驳。
香气氤氲,月影婆娑,树下是半卧假寐的美人,让忙了一天的叔裕安定了下来。
他轻轻步到阿芙身侧,出其不意将她抱起。
阿芙一惊,随即便含羞嗔道:“二爷走路怎得一点声音也没有!”
叔裕抱着她往屋里走:“可不能贪凉,这头发还湿着呢..”
然后,他便以蒸一蒸去凉气为由让阿芙服侍他洗了个澡,两个人闹了半个多时辰才出来,阿芙半干的头发又湿透了..
叔裕心满意足靠在床围上看阿芙拭发,不经意道:“这次姐夫当文试的判官,整个制科期间都不在府里,舒尔又病了,阿姐脱不开身照顾孝则,你明天白天去把孝则接过来吧,免得起居没了人照顾,影响殿试。”
裴蔓是最雷厉风行的人,幼子孝则才十五岁,已找通了门路送去殿试。皇上看在顾家和裴家的脸面上定然会给个过得去的成绩,这孩子的前程不可预计啊。
阿芙一顿,想到只跟老夫人报备了回娘家,还未跟他说,便笑道:“还没有告诉二爷,我今日白天里已同老夫人求了假,回娘家呢。打算的是正好你明日晚上进宫准备,我回娘家家,等你当完了值,我也就回来了。”
顿了顿,她又说:“嫂嫂和弟妹应当都无事,我明日去求求他们,定把孝则安排好。”叔裕已经定了给武科当判官。前一日入宫,殿试完了,受了宫宴再回。
叔裕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