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郢萱带着聂锋的消息去了苏宅,梅长苏改装后夤夜赶去了长枫庄园。
此时聂锋已然醒来,庄园内旧时战友亦将这十多年来的事情相告。他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微笑着看着自己的音容相貌完全陌生的身影。那不是林殊的笑容,那不是记忆中充满了勃勃青春气息地,世上最张扬的笑容。
梅长苏的视线渐渐模糊,眨一下眼,泪珠滚落,可是眼前也只清晰了片刻,便又重新模糊起来。
聂锋重重地喘气,将他地手握进掌中,紧紧攥住。
“聂锋大哥,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说完这句话,林殊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激动,张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住了他昔日的战友。
如今的金陵城,还没到他们能掌控一切的时候,誉王更时不时地会跑到苏宅。因此聂锋被留在了长枫庄园,这里被祁王府当年留下的旧人整理的密不透风,而且深处山坳之中,极为隐蔽,算得上是京郊最好的藏身之处了。
年节最后三天,京中局势甚是平静,夺嫡之争来回攻防时常会有的事情,一方并非大胜,另一方也没什么实质损失,年关当前,事务繁多,双方都没有再深入纠缠,更多撕咬。刑部换死囚一事郢萱已经捅到了谢玉那里,只是如今他还隐忍着,等着一击即中。
难得平静的日子,苏宅和白宅当然也要准备过年。这些不是梅长苏和郢萱要操心的事情,底下人早就打点了几车的年货过来,大部分时下流行新巧的玩意儿都是全的,使得飞流基本上要每天从早忙到晚,忙着玩个不停。靖王有心要郢萱和弥生去靖王府团聚,却被郢萱推掉了,年节里,带着幼弟上门,太显眼了些,他们这身份,不适合引人注目。
除夕很快就到了。那场万众瞩目的祭典,在事前明里暗里、朝上宫中引发了那么多的争斗与风波,但在举行的当天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的变奏。皇后最终独自站在皇帝身边,看着太子低伏。除了皇帝脸色有些不好,跟往年的祭典没什么大的区别。
当晚咸安殿排开年宴,皇帝先去慈安宫向太皇太后请安后,再回殿中与嫔妃、皇子、宗亲们一起饮乐守岁,并将宴席上的部分菜品指送到重要的大臣府中。能在除夕之夜得到皇帝指赐的菜品,对朝臣们而言一向是无上的恩宠,不是圣眷正隆的人,一般都无此殊荣。只是没有人能够想到,“赐菜”这项每年例行的恩泽,竟然也会引发不小的事件。
外面的风波暂时没有传到苏宅,现在的苏宅炮竹喧天,花纸满地,江左盟和流觞阁在京的下属,都聚在苏宅的大厅里守岁,满室祥和。
梅长苏拿着一支长香,亲自点燃了一个飞流特意为他留下来的最大的烟花,冲天而起的光弹在黑幕中划过一道焰痕,直窜入夜色深处,攸地爆裂开来,化为一幅几乎可是炫亮半个天空的流云飞瀑。
临近午夜,吉婶在院门口一声召唤,“吃饺子了!”,引得一群青壮汉子朝她那边走去。
郢萱拉着弥生和飞流,一起先进了室内,这里早就拼好了几张大桌,上面果馔酒菜齐备,热腾腾的饺子流水般一盘盘被端上桌,冒着氤氤的白气,香味四溢。
“来,飞流吃这个。”梅长苏见飞流怕烫,吃的很慢,没抢到多少,看似随意地夹起一个放在了他碗里。
“先生盘里的已经不烫了,飞流,一口吞下去!”看到饺子上面隐蔽的记号,弥生勾起嘴唇怂恿着。
飞流果然听话地端起碗,轻轻一拨,把整只饺子拨进了嘴里,刚嚼了一口,眼睛突然撑大了一圈儿,嚅动了几下嘴,吐出一个油晃晃的铜钱来,在桌上砸得清脆一响。
室内顿时爆发出一阵欢笑,好多只手一齐向飞流伸过去要摸他,乱嘈嘈嚷着:“沾福气!沾福气!”
少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能反应一闪,人就上了房梁,立即引发了一场混乱的追逐,连吉婶的第三锅饺子上桌都没能平息。不过在并不宽阔的屋子,这么多人拳来脚去挤着,竟没有人打碎任何一件器皿,也没人能成功地抓住飞流的一片衣角,最后还是梅长苏伸手把少年召回到身旁,握着他的手让每个人过来摸了摸才算休战。
“要摸哦?”飞流象是学会了一项新规矩一样,满面惊讶。
“是啊,我们飞流吃到这个铜钱,就是今年最有福气的人,所以大家才都想摸你一下的。”
飞流歪着头想了想,突然道:“都没有!”
满屋子里,只有梅长苏、郢萱和弥生知道他在说什么,笑了两声道:“去年是蔺晨哥哥吐铜钱,你都没有摸是不是?”
“是啊!”
“那就是蔺晨哥哥不对了,下次见到他,我们飞流去摸回来!”梅长苏一本正经地建议着。
郢萱也在一旁打趣道:“前些天我命人给你蔺晨哥哥传信,他大约再过个十天左右便会来金陵了,你很快就能摸回来的。”
屋子里有认识蔺晨的人,已经捧着肚子笑倒在地上滚。
飞流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摇着头道:“不要!不要来!”
“哈哈!”弥生看着飞流的反应狂笑。飞流狠狠地瞪了他几眼,跑一边生闷气去了。
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