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
这个熟悉的名字, 还有那副熟悉的面容, 让冷誉寒的记忆渐渐回转到了过去。
那时候他的母亲还不是冷家的夫人, 相反, 他的母亲是个有些神经质的美貌女人,认为一定会有人来迫害冷誉寒这个流落在外的冷家血脉,因此带着他躲进了贫民区。
......其实这只是因为他们没钱住进安保严密的富人区。
“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住在这里。”一向娇气的母亲穿着鲜艳却陈旧的衣服带着他住进了那一排排破旧的房子里。冷誉寒对居住环境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他有些害怕四周聚集到他们母子身上的眼神。
——他们不该是这里的人。
和他一样与贫民区混沌的空气格格不入的, 就是年幼却白嫩的女孩儿苏意珑。她原本也是被当成公主教养长大的, 但是家道中落, 和病重的父亲一起住进了这些时不时落下一阵灰尘的破烂房子。而她继承了已故母亲的美貌, 在这个灰暗的小巷子里鲜活地像是一株带露的百合花,既招人喜欢又招人觊觎。
冷誉寒虽然被带到了这里,但是他的母亲坚信他们不是这里的人, 因此努力杜绝冷誉寒和这里的人接触。白天母亲出门时就会把冷誉寒锁在家里,让他和一堆儿童教辅书作伴。
而冷誉寒对那些英语数学不是很感兴趣。
他从以前的家里带出来的唯一的玩具,是一架小小的玩具钢琴, 每当他把手指戳到琴键上,听它响起也许不是那么标准的叮叮当当的乐声,他就会觉得很安心。母亲在的时候他把它藏在角落的杂物里,等母亲走了他就搬着板凳到小阳台上玩儿这架小钢琴。
有一天, 他被隔壁的小孩儿发现了。
是他从前看见过的、长得白净可爱的苏意珑。她的衣服虽然有些旧了,但是不脏也不破, 比这里大部分的孩子要体面。
“你会弹钢琴吗?”女孩儿的眼睛里亮起点点星光, “我也会。”
于是他们凑在一起, 隔着阳台讨论钢琴的琴键,回忆着黑键与黑键的交错与跨度,还有几首他们学过的曲子。
这时候,苏意珑身边总说跟着一个衣服有些脏乱、但眼神晶亮的小男孩儿。
“你们好厉害。”他总是这么说着,“我也想学......”
“等我们以后赚了钱,买架钢琴就教你。”苏意珑拍了拍手,承诺道,“普通一点的钢琴也不是那么贵。”
苏意珑想的很明白,他们家曾经很有钱,现在却没有钱了;同理,她现在没有钱,不代表将来就没有钱。这世界上的事情总是如潮水一样来回变化的。
对于苏意珑的乐观,男孩儿拖着鼻涕点了点头,而冷誉寒则只能沉默以对。
“可是,我爸爸说,我们生在这里,就注定走不出去的。”男孩儿突然低下了头,“他说什么样的老子生什么样的儿子,我将来也不过是另一个他,只是会穷的更厉害......”
“可是你爸爸和你长得也不像啊。”苏意珑惊讶道。
“......”冷誉寒沉默了一下,回想起男孩儿的父亲似乎是个酒鬼,喜欢打老婆孩子的那种,于是开口问他,“你想成为他那样的人吗?”
“不想。”男孩儿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那你就逃吧。逃得越远越好。”冷誉寒抬眼,看着小巷子里狭窄的天空,说道,“我总有一天也要逃的。”
“......我不行。我还有爸爸。”苏意珑叹气,说道,“可是你爸爸整天打你,我觉得这种爸爸不要也就不要了吧。你看你妈妈都已经受不了他逃跑了,你不如去找你妈妈吧?”
于是三个豆丁分头行动,男孩儿负责整理自己的行李,苏意珑负责打听男孩儿的妈妈在哪里,而冷誉寒则负责计划他出了这片区域后的逃亡路线。
三方回合之时,苏意珑首先松了口气似的汇报:“我打听到啦!你妈妈住在隔壁市区XX街道的XX号......你妈妈有给你寄生活费过来的,说明她还关心你,你去找她,肯定没问题。”说着,苏意珑给了他一个破旧的、已经被撕得半碎又被胶水粘上的信封。
而冷誉寒则给了他一个完善的逃亡计划,从哪里坐车到哪里下车,甚至连大人问起他爸爸妈妈时的说辞都准备好了。
“总之,就是要镇定。”冷誉寒强调,“别让人觉得你是逃跑的,那就不会有太多人注意你。”
男孩子儿抱着自己的全部家当热泪盈眶:“谢谢你们。”
然后冷誉寒和苏意珑又给了他一些他们平时节省下来的口粮,三个人凑了凑,凑出了一张车票的钱,可惜没有余钱买返程票了。
男孩儿:“......”
“走了就不回来了。”苏意珑摸了摸他的头,因为她比男孩儿大一个月,因此一向以姐姐自居。
“顺便,教你一招。”冷誉寒又开口道,“等你见了妈妈,抱住她的膝盖就哭,千万别撒手,无论谁来你也别撒手,明白吗?”
男孩儿含着泪,狠狠点了点头。
就这样,在一个凌晨,无星无月的晚上,男孩儿偷偷溜走了。那天无论是苏意珑还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