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是枯燥的,然后正因为这日子单调,反而多了一些平淡的味道。
筱雨习惯了迎着晨光早起,唤上鸣翠同她到海集市上走走看看。
临海港中早起的多半是原住在临海港附近的渔民,赶早来卖卖新鲜的海鱼和蔬菜。
集市虽然喧嚣,听着热闹,筱雨却并不觉得吵闹。
南湾沿海的一代,也就只有几个贸易繁荣的港口能听得到这样的声音了。
有时鸣翠也会同筱雨嘀咕,说从丽都出发由南向北一路走来,本是越发荒凉偏僻,地广人稀的,到了临海港却又好了起来,倒是奇怪。
其实说奇怪,倒不如说南湾的发展受了它本身土地类型的限制。再加上地广人稀,形成不了一个统一的国度,也就没有一个发展的平台。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咸宁帝发兵前往南湾意欲开疆辟土,一统整个南湾地带,就整个历史的发展而言,也着实称得上是一项壮举了。
虽然就目前而言,这样的举动还并没有引起所有势力的注意。
想起皇城之中那个年轻而心机深沉的皇帝,筱雨心里就觉得微微憋闷。
说这皇帝胸怀大志,野心勃勃吧,他却有为难她一个女子的前科;说他不是个好皇帝,不值得人为他鞠躬尽瘁吧,楚却又甘心为他做事。
倒也真是矛盾。
筱雨从集市上逛了一圈,慢悠悠地又回了驿站。
她身上还挟带了海风带来的咸腥气味,筱雨并不喜欢这样的味道,每次回来都要洗浴一番。
鸣翠也早已习以为常,回到驿站便去伙房让人给筱雨抬了两桶热水,再兑上些凉井水,温度调得合适了,才伺候筱雨沐浴。
早膳已经准备好了,筱雨换上干净的衣裳,到了驿站大堂与楚一同吃早膳。
他们一行共十人,也就楚和她算得上是主子。曹钩子和三弯虽然不算奴仆,但他们俩自动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平时筱雨若是无事,都几乎见不着他们。
南湾食材多,但会做的不多,南湾百姓因为穷苦,很少花心思在烧制菜肴上。自来了南湾,尤其是越往南,菜品越发单调。
好在筱雨也都已经习以为常再如何,也比当初吃了上顿怕没下顿的日子好得多了。
筱雨吃完了一碗米粥便搁了勺子,楚瞧了她一眼,低叹一声:“又吃这么点儿?”
筱雨摇摇头笑道:“真吃饱了。”
“再这样下去你可真要瘦成一根竹竿了。”
楚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吩咐鸣翠道:“再给你家姑娘盛小半碗粥。”
鸣翠赶紧拿了碗给筱雨盛,楚对无奈的筱雨道:“你就当喝点儿水。米粥温温润润的,也不占肚子,暖暖胃也是好的。”
筱雨勉强把小半碗粥喝了,擦了嘴。
此时楚也吃完了他的那份,对筱雨的配合满意地笑了笑。
“撤下去吧。”
楚发了话,驿站小二赶紧撤了碗碟,收拾干净了桌子。
两人腾了地方,回了后面的小院。筱雨瞧着天气尚可,同往常一样让鸣翠搬了躺椅出来晒太阳。
楚坐在一边,擦拭着他手中的玉笛。
这根玉笛筱雨认识,那不仅是文雅公子惯常的装饰,对楚来说,这更是他随身携带的武器。
只是若是装饰,倒是没怎么听他吹过。
筱雨望着楚擦拭玉笛的动作,渐渐地有些发呆。
楚的手修长而有力,骨节分明,抚摸玉笛时动作轻缓,当中仿佛蕴藏着无数的柔情。
筱雨不禁问道:“这根笛子跟了你不少年月了吧?以前在北县的时候,我见过的。”
楚擦拭玉笛的手顿了一下,朝她笑望了过来,道:“嗯,我还小的时候就有这根笛子了。”
“瞧着如此圆润光洁,便知道是常被人抚摸的。”筱雨轻轻笑了起来:“听说玉这种东西,待在人身边越久,越有灵气。前三年人养玉,后三年玉养人。你有感觉到从这玉笛中吸取了些养分么?”
楚哭笑不得:“这可不是拿来待在身边儿玩儿的。”
“我知道,它是你随身的武器。”
筱雨在躺椅上侧坐着,手支着额头,又问楚道:“这是专门的匠人做的吗?我一直觉得那些雕刻师傅,十分有本事。”
楚微微怔愣,方才低叹一声答道:“是我母亲送给我的礼物,后来我跟着武师父学功夫,武师父见我喜欢这笛子,一直带在身边,便在我这笛子上花心思做了些改造。至于这笛子的出处……想必的确是玉器师傅做的。”
“真是巧夺天工。”筱雨赞了一句,微笑着道:“你母亲定然很疼你吧。”
楚淡淡地笑了起来:“父亲母亲,都很疼我的。”
筱雨眉头微微皱了皱,想起还不知道楚便是余初前,鸣翠同她八卦过的京城楚国公府的一些事情,其中有提到过楚的父亲即楚三老爷身体不大好。
只是筱雨又不大想得明白,既然父亲母亲都疼他,为何他还会弱冠之年仍停留在京外?且他已经在外漂泊零落了好些年。
筱雨疑惑地望着他。
似乎是感受到了筱雨的纳闷,楚朝她走了过来,就在她旁边的石凳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