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大浪里的一丝微波
穆红鸾提着虹渊失魂落魄的走在回府的道上，怔怔看着前方望不到尽头的长街，满目空空。
喜欢的少年好像没有那么简单，敬重的嫂嫂似乎也别有目的，这是第一次，她清晰的感知到生活也许并不如自己想象般风平浪静。
作为将军府的遗女，虽无父母守护，可自小却被兄长与祖母庇佑，当作明珠一般娇养呵护着长大，穆氏外间的难题和政敌，哥哥所处境地的复杂和艰难，她从前只知道些许…
而这些许不过是大风大浪里的一丝微波。
宋长尤从刑部的牢房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策马去了九皇子府。
他被侍从带至花园的时候，音岚正站在一条幽径上逗弄笼子里的画眉鸟，机敏而胆怯的鸟儿听见脚步声，害怕的向后缩了缩。
音岚并没有回过头来，但宋长尤知道，他晓得他来了，于是拱手弯腰，对着少年尊者的背影行了一个见面礼。
少年尊者握着短匙的指尖停住，看着金丝笼中的
爱宠，“宋尚书今儿个过来，可是为了刑部牢房里的那个姑娘？”
“正是，”男孩颔首敛襟，毫不避讳的承认。
“本殿很好奇，”音岚将手中饲鸟的物件递给身旁侍者，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情，竟能让宗正少卿府上的哥儿如此在意一个已经被纳为小穆将军妾室的通房丫头，难不成…”
“殿下，”宋长尤抬起头迎上对方探究的目光，清俊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难不成，尤自幼幸得梓舟姐姐照料，事无巨细面面俱到，多年相处，我与她之间早已超越了主仆的界限，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亦不可被替代，似亲人般的存在。”
“这样啊…”音岚挑了挑眉，别过头，眸中映衬着满园风光，“国丈权倾朝野，背后又有皇后娘娘替其斡旋，若你此番前来是为了央我救她，很抱歉，即便贵为皇子，可在面对强大的郑氏时，我也无能为力。”
男孩轻轻摇头，无声的否定了尊者的猜测，“九殿多虑，尤此番前来并非央您解救她。”
“哦？”音岚不解，语气中带了几分疑惑。
宋长尤垂下眼睑，看着脚边渐渐消融的积雪，唇角边的肌肉一点一点绷紧。
昨日音岚遣人过府拦下失去理智的他，这一举动看似是不经意的好心之举，可细细思度，不禁咀嚼出几分其他味道来。
短暂的静默后，男孩抬起头，黑色的瞳仁隐藏在一层薄薄的水雾之后，“殿下，您同梓舟姐姐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联系在一处的？”
甫听见这一问，少年尊者双眉下意识的蹙紧，而后反应过来自己正面对着的是个已经超乎了本来年龄的人精，索性无谓的笑了笑，反问道，“你为什么不去问…你的梓舟姐姐？”
宋长尤胸腔明显的起伏了一下，像是无声的叹了口气，“她若愿意事事都同我讲，这一回，我也不会等到她已经被送进刑部牢房了才得到消息。”
“她既不愿意同你讲，我又何必多这一嘴？”音岚抬脚踩在雪层上，金丝绣制而成的靴面上沾了些许白色的印记。
仿佛早已经料到了九皇子的答案，男孩哑然失笑，沉着嗓子释然般的道，“也罢，知与不知，于我而言其实无关紧要。”
说到这里，宋长尤撩开挡在膝盖前的衣袍，双手叠放在额前，扑通一声跪倒在了铺满雪花的幽径上。
“你这是做什么？”少年尊者眯了眯眼，低下头看着将额头抵在地上的人，心头无端一紧。
大礼过后，男孩缓缓直起身子，端端正正的跪在音岚面前，雾气逐渐从他眼眸中消散，视线一点一点变得清明澄澈。
“尤虽不知殿下与梓舟姐姐此番意欲何为，不过，拿姐姐性命冒险的事情，尤绝不会袖手旁观。”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无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否达成，我都会不遗余力的去救她。”
“哪怕你的不遗余力并不是我们想看见的？”
“对。”
“为什么？”
“因为，在我看来，任何目的都没有她的生死重要。”
这一句，说的隐忍而坚定，不长不短的十九个字，却蕴含了及其复杂的情绪，话及此处，音岚瞬间明白了男孩此次前来的因由。
原来…
他是来控诉他们的，那张冰冷僵硬的小小面庞上，掺杂了三分愠怒，三分怨怪，还有三分的责难之色。
宋梓舟以自己的性命为饵做筹谋，这一举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触碰到了宋长尤的底线，这天底下没有什么重要的，可唯独阿姐的命最为宝贵。
在刑部的牢房面对已是身不由己的长姐时，他强忍住了心中的不满，于此处见着尊荣无上的九皇子殿下，胸腔里密集的愤懑忍不住的澎湃起来。
比起他们二人所做的筹谋，他更在意的是牢房中那个姑娘是否能够安然无恙的全身而退。
他来，只为了提前告诉这个少年尊者，在阿姐入狱生死一瞬之际，他的阻拦和命令都是无效的。
言下之意，即便在营救的过程中做出违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