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被家里人认定是个废物的事,虽然多半时间里程恪都不会去琢磨,但偶尔还是会有些不服气的。
不过今天他对自己废物算是有了一个崭新的认知。
把新买的床单往床上铺,已经用了十五分钟,扯左边就右边短,扽右边就左边短,而且中间永远都有波浪,怎么扯都他妈有至少三个楞,一身汗都折腾出来了,杀得腰上的伤口有点儿疼,也没能铺平。
最后他决定放弃,拿起被罩看了一眼,试都没有试一下就直接放弃了,把被罩抖开了往床上一盖,再把被子往上面一铺,挺好,枕头也用了同样的操作,把枕套铺在了枕头上,然后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其实在许丁那儿住着的时候,他每天也都洗澡,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脱衣服的时候,他会有一种自打离开家以后就没再洗过澡的错觉。
可能只有现在,他才开始有了这里是他一个人的地盘的感觉。
不过很快他又想起来江予夺那个神经病有钥匙,而且不许他换锁,顿时一阵不爽,虽然他并不知道换锁应该怎么换。
直接去买来自己换?
卖锁的帮换吗?
还是叫物业?
物业管这事儿吗?
物业电话是多少啊……
我他妈腰很粗吗!
程恪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光着的上半身,右侧腰际那条本来感觉已经快好了的刀伤,现在因为出了汗,微微有些发红。
看来他高估了江予夺的捅刀水平。
江予夺并不是指哪儿戳哪儿的用刀高手,这一刀也并不是江予夺计划好的给他来条小口子以表威胁。
这他妈就是江予夺水平不够没把握好!
他一想到这里,身上因为铺床单而产生的热量瞬间就消失了,后背都有些发凉,这要是准头再偏一点儿,就能直接捅他肚子上了。
江予夺绝对是个神经病,就这样的技术,居然敢用那么快的速度出手,万一扎肚子上,估计能弄个对穿。
程恪皱着眉,按住伤口,念了三遍南无阿弥陀佛。
为什么要念这个,他不知道,反正老妈总念。
程恪叹了口气,拧开了水龙头,过了一会儿之后他站到了喷头下面,闭上了眼睛。
涤荡一下这几天以来郁闷的心……我操!
程恪被喷头里冰凉的水激得退着连蹦了三四下,撞到了浴室门才停了下来。
怎么是凉水!
水都放了好半天了居然还是冰凉的!
他一把扯过浴巾把自己包了起来。
浴室里没有看到热水器,不会是没有热水器吧?
他打开门走出去,看到浴室外面有一个挂在墙上的热水器,上面写着即热型热水器。
于是又进去,打开了水龙头,再出来,发现热水器并没有启动。
没插电?程恪抬头,看到插头好好地插在插座里。
那就是没有开燃气?
于是他又找了找,吃惊地发现,这个热水器上根本就没接燃气管子。
“我操。”程恪简直怒不可遏,裹着浴巾冲进了客厅,一把抓过手机,拨了江予夺的号码。
手机屏幕上显示,“江脑子不正常”拨号中。
江予夺那边电话接得还算挺快,就是听上去特别没有礼貌:“谁。”
“我,程恪,”程恪说,“那个热水器连燃气管都没接?”
“什么燃气管?”江予夺问。
“热水器!”程恪走回浴室门口,在热水器上敲了几下,“没热水我怎么洗澡!连启动都不启动!”
“启不启动跟接没接燃气没有关系,”江予夺听声音像是点了根烟,“没接燃气也能启动,就是不出热水而已。”
“你别跟我扯这些,我就问你……”程恪说了一半被江予夺打断了。
“热水器上写着什么?”江予夺问。
“我……”程恪感觉自己简直没法跟这个人沟通,但还是咬牙看了一眼热水器,“不就是个型号吗!什么什么即热型电热水器!”
“是啊!”江予夺突然吼了一嗓子,“这他妈!是个电热水器!通他妈!什么燃气管!”
程恪被他这一通吼震得有点儿发晕,不得不把手机拿开按了免提,然后又看了一眼热水器上的字。
这,的确是一个,电热水器。
但是。
“我不管它是电的还是气的!”程恪控制着声音,努力让自己不跟神经病一个音量,“它现在不启动,不出热水!”
“插电了吗?”江予夺声音也恢复了正常。
“插着呢。”程恪看了一眼插座。
“漏电开关开了吗?”江予夺又问。
“什么?”程恪愣了愣。
“上面有个小盒子,小盒子上面有个小盖子,把小盖子打开,里面有个小推推,”江予夺说,“把小推推推上去。”
程恪没说话,在江予夺的一堆小xx里跟着他的指示操作了一遍,热水器的屏幕亮了。
“启动了吗?”江予夺问。
“……启动了。”程恪回答。
此时此刻,他觉得非常尴尬,接下去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