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南到漠北又回江南,偏偏离手刃仇人不远了,石湾却要走了。
这个电影的基调开局就让人激动,后面的打斗戏更是兼具武学和美学。空境都是实景,无论是绵绵细雨里不绵绵的厮杀,还是塞北黄沙里的近身搏斗,还是苍山深雪里的文戏交谈……都让人移不开眼。
最后公孙芜杀死仇人的时候,全场叫好,可是这个长大了的少女,却流泪了。
这部电影除了刚开始灭门惨案发生的时候公孙芜哭过,中间她再苦再累,都没哭,哭也是假哭,给石湾看的。
而第二次流泪,播放的画面是她的家人,在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后来全是石湾,她还很年轻,却已经被人留下太深的痕迹。
那个女人教会她很多东西,却唯独没教她怎么忘了自己。
她提剑会想起石湾,拔剑会想起她,收剑也是她。
那不要剑了,一年四季,她跟对方都走过,那能怎么办?
天地四季,她左右不了。
就像这种大仇得报的畅快,始终因为无人分享而寂寥。
这个哭戏的镜头很好看,背后是血海,沈添青这张脸演出了成长后公孙芜的成熟。
眉宇里凝着被世事催成的怆然,最后收剑而去的背影显得的格外孤独。
公孙芜没有盼头了。
那时候沈添青不懂,邢东给她讲戏,解释了好大一堆。时絮路过,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一无所有你又没体验过。”
沈添青反问:“不是还有朋友吗?”
时絮笑了一声:“我就说你不懂吧。”
所以这个镜头拍了好多天,只能算是勉强过的,后期经过音乐的渲染,才能把情绪推进。
在作为观众的沈添青眼里,还是有瑕疵。
如果是现在的她来拍,一定能更好。
时絮说演戏不一定要体验过,观众很好糊弄的。
后排哭了很多人。
最后公孙芜选择了做游侠,她走遍大江南北,为的是找那个人。
不知道是生是死的过路人。
最后的镜头定格在山巅,穿着青衫的公孙芜背着长剑,撑着一把黑金的油纸伞,眺望远方。
她的眼神跟从前完全不一样。
明明年纪不大,却像是走到了终点。
片尾曲是一个女歌手唱的,歌词写得豪迈,带着落拓的江湖气。
演职员表拉过,到最后,有一句黑底红字的话——
缅怀时絮,感谢出演。
是邢东特地问过沈添青后加的。
沈添青当时在给没收好的几句词重新配音,她总觉得邢东什么都知道。
旁观者清,那几个月的相处,好像大家都猜出了点什么。
那,
时絮知道吗?
沈添青回去之后想了很久,最后笑了一声。
时絮知道又怎么样,她才不会搭理我。
她就算活着,我们也不会有以后的。
这场电影谢幕,是惯例的媒体访问。
沈添青坐在台上,杨甄真还在擦眼泪。她作为被揍的一方,发现自己被揍也很漂亮,再想到这个故事,揍她的结局也没多好,更伤心了。
有记者提问:“导演,石湾的结局是什么呢?”
邢东长得很清秀,但是很瘦,在男性里他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个子不高,像是很好欺负一样。
但是拍戏的时候认真的自带气场,沈添青觉得自己学到了不少东西。
“我没有想过。”
邢东拿着话筒,“编剧也是这么说的。”
今天编剧也到场了,她三十出头,戴着黑框眼镜,点了点头。
“那公孙芜会和李呈意饰演的男主角在一起吗?”
看电影的观众在后排,居然有人大喊了一句不要。
邢东:“不会。”
“主角沈小姐觉得呢?”
记者看向沈添青,“您对公孙芜这个角色有什么看法?”
沈添青穿着的衣服是黑色系,台上的光很亮,后排的关注看到她都哇了一下。
感觉跟电影里最后的公孙芜连气质都一样。
“我觉得她是一个很可怜又幸运的人。”
这一年的沈添青刚满十八岁,她才意识到什么是初恋,初恋就死了。
“公孙芜跟谁的感情都很浅,跟家人的是,她还没长大,就失去了。”
沈添青顿了顿,远处的陈歌妮看着她。这一年沈添青的奔波她看在眼里,学习也没耽搁,她好像很想当成什么都没发生,但是现实没办法逃避,又只能自己去找点排解的乐子。
沈添青还继续去拍戏了。
“石湾是对她很重要的人,石湾给了她第二条命,甚至塑造了后面的公孙芜。”
不知道沈添青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后来她做了导演,很多人搜她的照片,发现这张照片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这个人能这么嫩。
哪怕穿得很肃穆,高糊也遮挡不住的她的那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