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烛光照亮黑暗中的一小片区域, 打在墙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金发的精灵,眸色莹绿, 及肩发束在后面成了一个小揪, 发尾微卷。
精灵的嘴角含笑上扬,在听见“阿克诺修”时,笑意短暂地凝结, 随即他又迅速地调整恢复。
“班长。”精灵青年轻声道。
语调一如从前在草木系1班的时候。
亦止只觉得第一眼看过去,面前的是阿克诺修, 可是他脱口而出阿克诺修的名字后, 再细看就发现不同了。
阿克诺修连发尾也是柔顺而直的, 时常看着他笑时眼尾会温和地垂下一些弧度,眼前的青年不同,发尾卷而翘,眼形更为狭长, 笑起来时眼尾微挑, 与阿克诺修的温和拘礼完全相反, 青年的气质更显得轻佻玩忽。
而且,阿克诺修不喊他为“班长”。
他是阿克诺修的弟弟。
“阿尔亚。”亦止顺利地记起了对方的名字。
如果要说谁与阿克诺修相似。亦止想到。阿奇柏德恐怕还要排在阿克诺修的胞弟之前。
不是容貌的相似,而是气质和举动。
亦止有时会恍惚地忽略了阿奇柏德的容貌, 将对方认成阿克诺修。
这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亦止不想将对于一个人的印象加到另一人身上,所以他还在纠正这个错觉。
也许是家庭教育方法相似的成果, 往往家庭更能够熏陶出一个人的气质。亦止没有问过有关阿奇柏德家里的事情, 这只是他的猜测。
这个时候, 亦止又忽略了明明是同胞兄弟, 但阿尔亚与阿克诺修的气质与处事风格迥然不同的事实。
“竟然将我认成了兄长,这让我有些伤心了。”说着伤心,阿尔亚的脸上却仍然挂着漫不经心的浅笑。
只是拿着烛台柄的手到底握紧了一些。
阿克诺修。阿尔亚的莹绿眸色在光下明明暗暗深浅变化。为什么这么多年之后,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仍然是他呢。
我到底哪里不及他。
兄长啊兄长啊,小时候将喜爱的瓷器让予我,父王的偏爱让予我,为什么长大之后要同我争抢储君之位?反正你已经将位置夺走,我也不在乎,只是你到底是要和我争夺对方的心属?
既然我不能够得到。
那么我也不会让你拥有。
阿尔亚垂眸,眼底的情绪不明,犹如迅速聚起了一滴浓墨。
“阿尔亚,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亦止好奇地问。
“我原本是在王陵之后的地宫休眠,从外面每日清扫的仆人口中听闻你的消息,我便醒了。”
想见你,于是我醒了。
阿尔亚的眼神露骨,喜欢不加掩饰,定定地看着少年。
“大浩劫之后你一直在地宫休眠吗?”少年对于对方侵略性极强的目光毫无所觉,他的注意力放在青年的话语上,“你知道阿克诺修去哪里了吗?我有东西要给他,但是不清楚他现在在哪。”
各族的王族、高等血脉的族民,一般寿命极长,如果没有像大浩劫那样的情况,能够活几百年。这几百年是指所经历的,若是陷入沉眠状态,时间便相当于在他们身上停止了,待醒来时,仍旧有睡前的“寿命余额”。
“是的,大浩劫之后我一直在地宫休眠。”阿尔亚不想在少年口中听到阿克诺修的名字,但他还是淡笑着回答,“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兄长时,他说自己去与血王陛下商讨了转生阵,我不太了解其中详情也没有多问。再以后,兄长搬出了皇宫,我和他就鲜少联系了。我以为他早一步进入了地宫,可我进入地宫时,却没有见到他,再想要联系时却发现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沉眠之前我任命了几人去寻找兄长的下落,只可惜始终找不到。”阿尔亚露出忧心的神情。
亦止因此而沉默下来。
是因为他……是为了他,而要制转生阵才导致现在下落不明的吗?亦止眉眼低敛,黯然神伤。
阿尔亚看着少年的反应。
你就这么在乎他吗。为什么不问问我呢,分明我也恋慕着你啊。阿尔亚不甘。
他刚才那番话半真半假。
他并非丝毫不知道转生阵的详情,他清楚兄长要为了转生阵而献出相生植物——连骨花。只有在生命树下被立为储君,接受了生命树的认可的精灵王族,其相生植物才能够盛开为连骨花。
所以,能够让转生阵成功运行的材料,他拿不出,其他精灵拿不出,只有阿克诺修,只有他能够献出这一份材料。
将连骨花连根一齐融入法阵,意味着要放弃拥有的一切。
储君之位、容貌、记忆、血脉……
相生植物死去的精灵,会重回如一张白纸的状态,休眠多年后,待到心灵长出新的相生植物,于是获得对应的新的容貌外表,记忆也从零开始。
但是,只要能够换取少年回生的结果,兄长愿意,如果是他,他也毫不犹豫。
只是,目前这种兄长牺牲的状况更让阿尔亚愉悦。
你当初得到了储君之位又如何呢。最后不是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