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有?人在营外等您。”亲卫在帐外道。
林熠出帐去见来人,路上有?些走神,总觉得不?真实,他与萧桓的过去种种浮现眼?前,林斯鸿和从前也是一样的,洒脱豪迈,凡事都不?限制林熠,一想到?曾经听闻林斯鸿出事的那天,心里不?免一阵窒闷,百般滋味。
营外等候林熠的不?是别?人,正是江悔,少年背着手低着头,鞋尖在地上踢踢踏踏,风一吹过,细瘦的脚踝和手腕更显精巧,黑发松松束着,柔软泛着光泽。
“怎么?来了?”林熠走过来,江悔还没?抬头。
“咦。”江悔朝他笑笑,“给?你送点东西。”
说罢递给?林熠一只瓷瓶:“听说你身边有?个神医,想必也已给?你配了药,这是北方游巫的药方,有?许多不?同,可以试试。”
林熠记得上次江悔给?他的药,的确有?作用,玉衡君那边一时见不?到?面,琼真对他做了小手脚,江悔在这事上还是可信的。
“多谢,也替我转谢你们大汗。”林熠知道这其中必有?苏勒的意思。
江悔摇摇头:“下次见面,你亲自谢他为好。”
林熠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如?此也好。怎么?,不?来营中坐坐?”
江悔笑嘻嘻道:“算了吧,敌军变友军也没?几天,进去还是招人恨的。”
林熠笑笑:“你甚少在战场露面,知道你身份的寥寥无几,不?会被围攻。”
“待打完仗吧。”江悔舒了口气?,仰头看看天,似是有?些心事,“费令雪现在怎么?样?”
“这几天刚好在营中,整日都在军器营,比我忙多了。”林熠道。
“他从前的日子一直自在闲适,看来如?今适应得很好。”江悔笑笑。
林熠静静看看江悔,他知道江悔是真心待费令雪,但这少年自小目睹灭族之祸,被白?达旦汗王养成一条毒蛇,潜在费令雪和曲楼兰身边多年,每件事本都意在复仇,虽然每回都没?有?这么?做。
按理说,除了曾经隐瞒身份怀着目的潜伏,江悔其实并未真正坐下伤害费令雪的事,但他极度偏执的心性早已埋下种子,这往往是一个
人一生的伤疤,放在他身上,便?会让他不?自主地做出一些事,给?费令雪无法接近、无法原谅他的理由。江悔没?能学会爱,他所了解的只有?恨,于是越是在意,越是竖满了利刃和尖刺。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懂,明?明?本该能挽回费令雪的时候,却总偏偏把他推得更远,譬如?只是想守在费令雪身边久一点,却要以近乎软禁和威胁的方式捆绑住彼此,而若他说出心底那句舍不?得,费令雪本就不?会走。又?譬如?,只是想尽办法把被暗害的曲楼兰救回来,无措茫然的一刻,却要作出蓄意玩弄他人性命的姿态,在心上划下一道深可见骨的鸿沟。
冤有?头债有?主,费令雪和曲楼兰的仇人也只是从前的白?达旦王,对江悔没?什么?恨可言,中间所隔国仇家恨,随着大势必定?渐渐淡去。
无尽的克鲁伦河上,曾经白?达旦部和温撒部的血腥和与战火已经毫无痕迹,人生长恨,待打完了仗,大江南北生息休养,江悔大抵也能学会怎样呵护一株温情的枝芽,怎样弥补从前给?自己和他人的遗憾。
江南东海一座离岸不?过几十里的小岛上,渡口停了数艘大船,显得此地越发拥挤。
岛上山庄隐匿于渔村之后的山林中,厅堂屋舍无不?精致,罕有?人至。
今日却热闹。
“你是要毁了我,还是毁了顾氏?”阙阳一脸憔悴的沉静,骄傲仍存,但显得很疲惫。
顾啸杭摸摸她的脸:“顾氏本就如?此,至于你,你做得很好,我不?是不?念旧的人,最后不?会逼你如?何的。”
阙阳眼?中有?血丝,满是孤注一掷的无望:“顾啸杭,我已经无可回头了,我真的……所有?人的命运都被我摆布,我从未料到?今日反噬……许是我错的太久了……”
顾啸杭淡淡一笑,俊美的脸上冷漠无比:“至少今日公主殿下知道了对错,知道了后悔。”
“林将军有?何疑虑,但请讲无妨。”萧桓道。
主帐内,林斯鸿靠在宽大椅背上,一手手肘搁在桌案边沿,五指无声点了点:“七殿下为人处事,我都看在眼?里,不?论先帝时候还是如?今,这世上没?有?一人
与七殿下一样。”
“兴许身世所致,即便?追溯到?前朝,也不?会有?与我一样的人了。”萧桓不?急不?缓道。
林斯鸿闻言大笑,又?道:“皇家家事,外人不?可评判,林某也只是考虑着,姿曜再如?何,也是个心性极纯之人,这是珍贵之处,也是弱点。世事无常,他会一条道走到?黑、走到?亮,若前头注定?是南墙,殿下打算如?何自处,又?如?何处之?”
“如?今世上最坚不?可摧的南墙,大约就是王权和王道。”萧桓说,“姿曜若撞上去,我自然也陪他一起,再不?济,那墙拆了,撞到?我身上便?不?疼了。”
林斯鸿闻言沉默半晌,似在衡量,道:“恐怕本就没?有?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