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但这样的宁静永远都是短暂的。
这一夜,琵琶行弹了好几次,直到天亮了,陆子安才拥着她沉沉睡去。
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一只餍足的兽。
夜,太短了。
但是对于长偃市的许多人而言,这一夜,太漫长。
白天的动静,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人也知道了。
吕家的访客来来去去,一直闹到凌晨两点多才消停。
“爸,他们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吕大皱着眉头,一脸凝重。
“还能有什么意思。”吕大师抱着他的茶杯,脸上有些倦意,但抬起来的眼睛却炯炯有神:“想让我们跟他们共进退,继续跟陆大师作对呗。”
从他宣布要退出“守旧派”开始,就不断的有人过来找他。
这些人死要面子,明明一句话能说清的事,偏偏扯各种典故,说长道短,半天不说重点。
偏偏吕大师故意装傻,死活不松口,所以才闹到这个时候。
想起那些人憋屈的神情,吕大眼底带了一丝隐隐的笑意:“我还以为,爸你会一直坚持立场呢。”
毕竟今天那个臭小子,态度不可谓不嚣张。
那般狂妄的姿态,若是换了别人,他爸怕是得把人怼到城墙里头,抠都抠不出来的那种。
“那小子,是狂得很。”吕大师咂了口茶,满口苦涩:“但是,人确实有本事啊,狂,也有狂的资本。”
见他顿住,吕大师倏地转过眼盯着他,目光锐利:“如果说,你有这样的机会,有这样的本钱,你只会比他更狂。”
吕大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辩驳的话。
的确如此。
如果可以,谁不想豁出去四面嚣张?
如果有这个底气,谁不想站到世界巅峰?
每个人的梦想都是非常高大的,区别只在于,有能力的,真的实现了梦想,没有能力的,在现实的磨砺中慢慢磨平了棱角。
吕大深吸一口气,慢慢地道:“爸,你觉得,如果……我去向陆大师请教,他会教我吗?”
“不确定。”吕大师很果断地道:“但是很有希望。”
见他怔住,吕大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严肃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不然你以为,我得罪这么多老朋友,为的是什么?”
做父亲的,总是盼着孩子好的。
眼看着一条登天梯近在眼前,他怎么可能狠下心拿儿子的前程去赌自己往后的岁月里会不会后悔?
“爸……”吕大愣愣地看着他,心感觉被揉成了一团,又胀又酸。
他爸一向严厉,平时就算做得再好,也不见他笑一下。
永远都是板着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从小到大,他和弟弟都很怕他。
因为他们一旦犯到他手里,那可真是眼都不带眨的,往死里抽。
他们甚至一度怀疑过他们是不是亲生的。
但是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什么叫父爱如山。
“毕竟。”吕大师沉吟片刻,补上一句:“你这么大的年纪,四比零地输给人家一小孩子,真是太丢人了。”
再不想点法子,怕是他那些小徒弟都得跑了。
吕大的一腔感动全数喂狗,默默咬牙:果然,什么父慈子爱都是假的!
他家这根本就是父爱如山……体滑坡!
“赶紧洗洗睡吧,明天早点起来,给人家把木料送回店里。”吕大师一边说,一边往外面走:“记得把你弟带上,给人好好道个歉。”
吕大连忙跟上,有些疑惑地道:“他们明天还会在宋老板店里吗?我感觉不如直接给送陆家去吧?”
远是远了点,但是开车的话也用不了多久。
“放心,他们最近都会在这边。”吕大师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要有心,就跟着去看看热闹也行,对你自己也有好处。”
最近都在?
吕大心狠狠地跳了一下,莫名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他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吓到了,瞠目结舌:“不,不会吧……”
第二天,吕大难得的和颜悦色地把吕二叫起来,还给他亲自挑了身西装:“换上。”
吕二一脸迷糊,看到他哥脸上的笑意,顿时吓得脑袋都清醒了,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哥,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好不好,你这样……我心里虚得很。”
“叫你换就换!”吕大最讨厌他这副缩肩塌背的模样,瞪了他一眼,嫌弃地道:“给你两分钟!”
“哎,好嘞!哥你这样感觉正常一点!”吕二迅速闪进了房间里。
待到出来之后,他哥的心情还是很好,对他的态度也温和了很多。
吕二少不禁有些飘飘然,莫非那木料好得很?所以大哥连昨天输了四场的事儿都抛一边了?
果然兄弟情深,他哥还是爱他的!
到了宋老板店里,吕大一敛脸上的笑意,直接一脚踹在吕二脚上。
措不及防的吕二往前一扑,正好摔到赵崇杉脚下。
“道歉!”吕大面容冷肃,冷冷地盯着他。
吕二少脸上满满的问号:说好的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