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伯伯,医生伯伯……”
和郝天意的父亲说完话,赵晚晴跑到医生办公室,找到郝天意的主治大夫,也即之前,和郝天意的父亲谈给郝天意换肾的中年医生,稚声稚气地问:“我想换肾给郝天意,可以么?”
听她把换肾说得如此儿戏,办公室的其他医生都忍不住莞尔。
中年医生打量了打量她身上穿的著名中学的校服,也莞尔道:“小同学,你是谁?你要知道,换肾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要先配型,配型成功了,才能考虑的。”
赵晚晴天真地道:“我和他是同学,我们一样大,我一定能配型成功的。”
小孩子医学常识缺乏,凡事想得过于简单,中年医生也没觉得什么,和蔼地纠正她道:“配型跟‘同学’无关,跟‘年龄’也无关,它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要抽血噢。”
“要抽血啊。”赵晚晴之前生病,有过抽血的经历,害怕,故作坚强地道:“那我也不怕,我一定要救他。”
未成年的孩子是不能进行活体器官捐赠的。
完全是出于不忍拂了她爱心的考量,再加想着没有血缘关系的二人,配型成功也不那么容易,中年医生便建议她第二日去做相关检查,打算配型失败了再拒绝她。
然谁想配型结果出来,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你们相信么?两个非亲非故的孩子,h位点居然是全配。”
h即人类白细胞抗原,又称移植抗原,是个体比较稳定的遗传标志。兄弟姐妹h全配的概率比较高,没有血缘关系的个体,h完全相同的几率非常低。
它的配型是肾移植配型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关乎着肾移植术后的存活。配型率越高,存活年限越长,配型率越低,存活年限越短。
将配型结果拿给办公室里的其他医生看了,中年医生倒了杯水,边喝水,边匪夷所思地道:“不是兄弟姐妹的两人,h位点全配虽说不是不可能,但几率太低,放眼全世界,也不见得有几例。可就在我们身边,居然有这么一例……”
赵晚晴放学后来到医院,忐忑地在医生办公室外徘徊良久,鼓起勇气,进去办公室,打断中年医生的话问:“医生伯伯,我可以换肾给郝天意么?”
虽然配型成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还是个孩子,就算法律允许,监护人只怕也不会同意。
中年医生问赵晚晴:“小同学,你爸爸妈妈呢?他们同意你捐肾给同学么?”
“我爸爸妈妈?”赵晚晴迟疑。
所有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张,要求郝天意的父亲带着她做的,还没跟父母说呢。不过话说回来,她真告诉他们要捐肾给郝天意,他们会同意?
看出她的迟疑,中年医生好言劝她道:“你还是未成年人呢,凡事一定要先征询父母的意见。如果他们同意你捐肾给同学,那等你再大些,你的同学各项指标都合适了,我们会择期给你们手术的……”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赵晚晴去楼上看望同在医院住着的赵临盎。刚好母亲也过来了,正和赵临盎在病房里说话。
听见她的声音,赵晚晴没有进去,心事重重地下楼来,打算去医院前的小公园转转。恰又看见父亲的车开进医院。
飞快地跑进停车场拦下父亲,拉着他进了公园,在长椅上坐了,郑重地对父亲道:“爸爸,我有事跟你说。”
赵冠被她的郑重其事逗乐了,笑问:“什么事?”
赵晚晴斟酌了又斟酌,方吞吞吐吐地道:“就是……打个比方,事情是这样的。”
她假如道:“我有个同学,不小心得了肾衰竭,需要换肾。可换肾需要配型,而我刚好配型成功了,那爸爸会同意我捐肾给这个同学么?”
赵冠道:“当然不能同意啊。”
“为什么?”赵晚晴不解,想起医生说的一个肾也能活的话,分辩道:“一个肾不是也可以活下去么?”
赵冠道:“一个肾是可以活下去,”为了便于她理解,他例证道:“可这就好像我让你提一袋重物,你一只手能提,两只手也能提。但如果两只手,你能坚持十分钟,而如果一只手的话,你可能五分钟都坚持不到。”
赵晚晴道:“可医生伯伯说,少一只肾,也不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啊。”
“晚晴,”赵冠语重心长地对女儿道:“医生虽是专业人士,可因种种原因,他们的话我们参考参考即可,有些事,还是需要我们自己多想想的。”
父亲是不会同意自己捐肾给郝天意的。蓦然接收到这样的讯息,赵晚晴难受,耷拉下脑袋,脚踢着地面出神。
怕女儿年小,受外人唆使去做什么配型,出现意外,赵冠拉着她的手扯进怀里,教育道:“不管你是如果,还是确有其事,答应爸爸,不要随便去做什么配型。你现在还小,真正意义上的人生还不算开始,就是捐赠器官也轮不到你,懂么?”
“可是爸爸,”赵晚晴望进父亲的眼睛,认真地道:“两个人活不比一个人活好么?”
一句话问愣了赵冠,望着女儿澄净的眼睛,突然不知该说什么了。
赵临盎当日是因赵晚晴受伤,他住院的几天,赵晚晴每天都去医院看他。不过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