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是可以算。
道士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到关芙身边,背后插着的竹竿也不取下来,就那么支棱着,布幡蒙到关芙脸上。
他一把把幡掀开,却听见道士笑了一声,然后冲他伸出了一只手。
手指甲很长,而且指甲缝里黑乎乎的,显得很脏很恶心。
那手做作的勾了勾指尖,道士暗示:拿钱。
关芙怎么都感觉这道士不是个正经人,但人都坐下来,也不能赶他走,只能捂住钱包说:“道长还没问小生要问什么……”
道士把另一只手放在关芙肩膀上拍了拍,打断了他的话:“这还用说出口?贫道知道。”
然后两根手指头搓呀搓。
信德看着这个道士,粗声粗气地说:“你知道什么,别随便骗人!”
道士撇了撇嘴:“山野骚物……”
信德拍案而起:“你敢侮辱咱!”
关芙还没反应过来,道士却立刻能屈能伸,脖子一缩:“壮士,壮士,是小道无礼,别跟小道一般见识!”
信德一听愣了,他还没把袖子撸起来呢。
这肯定是个假道士,关芙和信德都这么想。真道士能这么不要脸?没这必要。
但那道士一看两个人都不信了,还真不高兴了,他收回脏兮兮的爪子,往袖子里一揣:“寻人,贫道知道得很,整座泰安城,哪里丢了根针,贫道都知道。”
看看吹的牛不够取信于人,他唉声叹气道:“实不相瞒,贫道曾在泰山学艺,这几日还在东岳庙挂单的……”
吹牛吹得更离谱了。
关芙刚从东岳庙出来,怎么都觉得这位号称挂单的和山上那位贫劳质朴、修行刻苦的道士不是一伙人。
但关芙想了想,还是多条路多个办法,掏了钱。
他一介凡人,怎么也没办法,既然有个指望,不抓住就可惜了。
先给三文,但三文不够,关芙又给五文。
五文道士也摇头,比划了个手势:“二十文,不还价。”
要价不低……但都是为了孩子,给吧。
道士把钱揣怀里,就重新笑嘻嘻了:“书生,你想找到它,还得想想,之前到底用什么东西装住它了。”
他眉毛一挑,几乎飞出脑门:“泰山,怪事多呀!”
关芙猛地一激灵。
筐!
卖筐给他的那个人,正是会法术的!
难道筐里的桃根被他用筐捉了去?
这真是……遍地异人,防不胜防啊!
道士看他明白过来了,笑道:“赶早不赶晚,宜快不宜迟。对了,再来壶好酒!”
“真难伺候!”信德说道,赶紧交了一壶酒,跟着关芙跑出去。
先是去了集市,曾经卖筐人的摆摊的地方,但现在那里早已被其他商贩占据,卖筐人不知所踪。
好在旁边的商贩还没变:“他啊,回家了!”
他赶紧询问卖筐人家在何处。
卖筐的家就在不远处。
旁边的商贩啰嗦,说了很多。这卖筐的是个懒汉,家徒四壁,双亲俱无,平时赚多少花多少,一身轻松,两袖清风,随时都能蹬腿仙去,毫无牵挂。
他平时以卖筐为生。泰安城有一部分人,买回家的筐很快就会神秘消失,因此卖筐人的生意长盛不衰。
打听了住址,关芙赶紧赶过去。
然而等到走近,却发现附近是一片祥和。
关芙猜测中的狐狸和异人相互搏斗的场景、或者是狐狸嗷嗷哭的悲惨场景,都并没有出现。
从外头听起来,卖筐的家里静悄悄的,寂静到吓人。
关芙拍门,哐哐作响。
那边信德却一头撞进了门里,门像空气,阻不住分毫,径直而入。
关芙一时错愕,收了手,可摸了摸眼前的木门,又实实在在,要是他也撞上去,肯定会鼓个大包。
这是狐狸的本事,他一个可怜的书生,学不来。
正在迟疑,信德从门那边拉开门栓:“恩公,进来吧!”
搞得像是他是这家的主人似的。
关芙也不知道到底是尴尬还是不好,但救人要紧,他还是拘束的进来了。
低声问道:“主人家何在?”
信德说:“那儿呢!”
他伸手一指。
关芙顺着望过去,悚然一惊。
那个卖筐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黑漆漆的门洞里,扒着门往外看。
一点声音都没发出,也没走过来的意思,油腻的脸隐藏在黑暗中,没什么表情,显得格外渗人。
关芙赶紧道歉:“小生失礼了!敢问高人,是否曾经见到了一只白狐?”
中年男子终于动了动:“没。”
信德却动了动鼻子:“咱闻见了!”
在关芙的注视下,他冲到旁边院子里,拿出了一个带盖竹筐:“这个!这上面有咱的味道,也有桃根的!”
果然这筐像来时一样,又悄无声息,神神秘秘地回到了卖筐人家里。
关芙往前走了一步,靠近中年男子:“高人,如果曾经见过白狐……”
他突然顿了一下。
走进他发现,卖筐人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