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金英倒是真的把皇后的意思告诉了关芙,只不过关芙不置可否。
实在不是时候,刚下派的地方的女官已经引起了皇帝登基以来最大的震动。
一开始细水长流,经过八年的潜移默化,京中的大臣们早已逐渐习惯,知道皇帝是在胡闹,好在也不算太碍事,只能被迫接受,和平共处。
可现在不一样了。
说好的“女官的品级”只是哄皇帝玩呢?
现在猛地来这么一下子,竟然真把低贱的宫女们送出去顶掉正经科举上来的官员?凭什么?为什么?
皇帝这是疯了吗?
最激动的就是下头地学子们。
十年寒窗,费尽心思考个官,容易吗?结果一群宫女就这么荒唐地当上真官了?
又恰逢今年是三年一次的贡举,举人们都汇聚在京城准备科考,更是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关芙虽然在宫里玩,但是已经听到消息,说这些很快就要考试的学子准备自杀威胁他了。
这背后没有位高权重的利益相关者煽动,用膝盖想也是不可能的。
出了这么档子事,不管皇后有什么想法,也得搁置。
民间学子们更是将这位即将被下放的女官杀死了一位皇嗣的事到处传扬,鼓动民意,一定要逼迫皇帝把这女官杀死,以儆效尤。他们把女官堵在了京里,甚至就坐在吏部外头,阻拦调令发出。
关芙还听说,被杀死的定阳王世子的父亲,在京中留了八年不能离开的定阳王,被学子们的大义感动的泪流满面。
定阳王这么一哭,让学子们的情绪更激烈了。
如同锅中油沸,只要在滴进一滴水,京城勉强维持的平静也要轰然炸开。。
关芙终于又上了一次朝。
朝中已经吵得炸了锅,中心思想就是让皇帝把这些女官都废了,该撤的撤,该杀的杀,让女人去做女人该做的事。
关芙出来了就被当场喷了一脸吐沫星子。
“陛下,女官弄权无异于牝鸡司晨,着实可恨,不是吉兆啊!”
“陛下,阴阳有序,岂可轻忽!”
“陛下,这成何体统啊!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陛下,你骗得我们好苦……”
底下向他谏言的大臣都不排着队按顺序骂他了,一句句话都堆在了一起,他还得支着耳朵仔细分辨才能分清楚说的什么。
按照这激动程度看来,要是不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就都要和关芙同归于尽了。
不过和“女官”真正做官比起来,定阳王世子的死已经淹没在了角落里。
死了一个还有一个呢,都死绝了再说。还是先保住自己的地位不受侵害!这是大臣们的心底想法。
关芙也不恼,就看着他们吵。
吵了一个时辰,皇帝就那么坐在上头听着,快被骂成孙子了,也不变一变脸,大臣们慢慢地消停了下来。
关芙在龙椅上翘起了二郎腿:“魏怜,快上茶,让各位爱卿润润口!”
爱卿们:“……”
这……虽然皇帝不生气,他们不吃亏,但是这走向……
魏怜甜蜜应是,然后一队女官们端着茶水鱼贯而出。
大臣们不知道接茶好,还是不接茶好。
关芙换了一只脚翘二郎腿,看着送上茶水来的女官们,就站在大臣们身边。
眨眼之间,议政殿被填的满满当当。
“时光飞逝,这么快,八年就过去了。”关芙唏嘘道。
可是尽管女官们在关芙的耍赖皮、瞎胡闹下,能够拥有部分处理政务的权力,和议政殿中的大臣们相比仍然微不足道。
甚至从来没有过一位女官光明正大地来到朝会上,就是因为关芙担心在一切都没准备好的时候,仓促触动大臣们的神经。
关芙坐直了身子。
下面内阁首辅徐悬,和阁老高广德,两个人垂手而立,默然不语。
但关芙知道,没有他们的示意,下面的官员绝不敢把朝会吵成菜市场。就算与性别无关,只要是辛辛苦苦,一路科举,从九品微末小官一步步慢慢爬上来的,也没有哪个人愿意看着“狗屁不懂”、“寸功未立”、“荒唐可笑”的女官们和他们平起平坐。
这是肯定的,不然是不正常的。
但关芙好不容易当了一回天下之主,有这么好的优势,不利用可不行。
从上到下,总比从上到下来的更快,更容易,触发的事情也更好处理。
八年了,时间也够长了。
不管成不成功,姑娘们可以试一试了。
首先得先退一步。
关芙做在龙椅上看着下面的人鸦雀无声,说道:“朕的女儿们,也都成了大姑娘。”
徐悬突然动了动眉毛,和高广德对视一眼。
关芙说:“虽然很不舍得,但是女大不中留……”
徐悬心中一惊。皇帝这话音,是要……
“各位爱卿家中可有适龄子弟?只要品貌相当,才华出众,尽可与朕的女儿们匹配相看。情投意合,就能商议婚事,朕从私库赏赐嫁妆。”关芙摆出一副慈父的面孔,“嫁去出的女儿们,就是夫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