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开饭是想饿死我吗?”一道刺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直冲着她的脑门。
章瑶有些难受地张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让她觉得一阵恍惚。
脸上满是怒气的男青年正站在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前,眼睛里发出狠厉的光芒。他衣着整洁崭新,与这有些简陋的农村堂屋有些格格不入。
程天保?
章瑶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
水,她的头被按进了水里,怎么挣脱都挣脱不掉!
还没等她想明白,只听见“轰”地一声,一条长凳被踢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她的面前,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这杵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滚一边去!”程天保的怒吼声传来。
“瑶瑶,你没事吧?”身后有人扶住她。章瑶回过头,看见大姐程桂芝正一脸担心地看着她。
她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一股力道将她往旁边一带。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落入到一个怀抱中。
瓷碗被摔碎的清脆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先前还搂着她的人飞快地放开她,转而挡在她的前面:“大哥这是在干什么?”
少年青涩却又沉稳的声音传来。
章瑶看到她先前站着的地方,一个瓷碗被摔得四分五裂。她又将自己的视线移到面前的青年身上,他显然是刚从地里回来,半旧的裤腿上沾满了泥点。
程天期,她默念这个名字。
“还能怎么样,这么晚还不开饭是想饿死我吗?”程天保理直气壮的声音再度传来。
“大哥,现在时间还……”程天期正欲说话,章瑶却突然扯住了他的衣袖。
程天期回头,章瑶对他摇摇头,正想说什么,突然觉得脑袋一重,随即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面前的景象有些奇怪,章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窄窄的过道两旁是泛黄的墙壁,她走着走着,停在一扇发黄斑驳的门前。
她伸手推开门,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从门口望去,一个人正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身上沾满了触目惊心的鲜艳血迹。
她抬步往前走,却一脚踩空,不知为何又到了村里的河岸边,手里捏着一张纸条。
正是夜晚,她怎么也看不清纸条上的字。
微风吹过,河面在微弱的月光下泛起粼粼的光芒。她看得入神,突然,后背传来一股大力,后脑勺被一只手死死地按住,朝河面里面扑去。
冰冷的河水涌入她的口腔,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呼吸越来越艰难,越来越艰难……
“啊——”
章瑶从噩梦中进行,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给沾湿,黏黏糊糊地沾着她的身体。
章瑶用手捂着脑袋。
脑子里突如其来的记忆让她惊惧不已。
她是重生了吗?可是为什么记忆总是断开的,一点都不连续呢?
还是这只是个梦?可是那种窒息和绝望又那么真切。
她伸出自己的手,想要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存在。
这是一双苍白瘦弱的手,手背上因为干活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割伤。
她抬起头,自己是在和程兰芝两人住的屋子里。她坐着的床上铺了一床灰扑扑的被子,左边靠着土墙,角落里缺了一扇门的柜子以及,她从家里带过来的几只木箱。
而在靠窗的那一边,摆着另外一张床,床上铺着鲜艳的花被,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没有一丝褶皱。
这间屋子说是她们两人的,其实大部分空间都是程兰芝的。她只拥有这一边小小的角落……
脑海里的记忆就姑且算作是上天的恩赐吧,这一次,她不要再像记忆中那般没有主见,随波逐流地活着了。至少,她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要像记忆中那般溺死在冰冷的河水中。
可是,她平素与人无冤无仇的,究竟是谁要害死她呢?
……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章瑶抬头往房门那边望去,穿着一身灰扑扑衣裳的程桂芝走了进来,刚干完活的头发有些凌乱。
她一坐下就伸手摸上章瑶的额头:“瑶瑶,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对了,她记起了。前天晚上她就有点着凉,昨天因为去打了猪草回来晚了,加上程兰芝突然要她去帮忙洗她的衣服,没来得及及时做晚饭,程天保因为这个发了好一通火……
“你昨天发高烧了,可吓死我们了。”程桂芝兀自说着,把手中端着的碗递给她:“来,喝点粥。”
章瑶这才发觉自己的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便接过碗,碗里的粥依稀只有几粒米,她也不嫌弃,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瑶瑶啊,你也不要记恨你大哥,他这人啊,就是个暴脾气,凡事忍忍,这个家才会和美。”
程桂芝总是这个家里的和事佬,凡事都劝人要忍。可是忍能换回什么呢?那些欺凌你的人只会变得更加心安理得。她不会再忍下去了。
程桂芝叹了一口气,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你以后还是要嫁给他啊,咱们女人啊,最终可不是得要依靠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