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吼叫莫名成了催命符。之后的路我们几乎是一路狂奔过去的,唯恐拖延时间把山神惹怒了。只有妹妹脸色越来越奇怪,她耳朵靠近山洞壁,沿着震动的音源停了几秒。悄声说:“我怎么听见混响的声音了?”
“可能山神手底下有个鸟类乐队,搞合唱的那种?”我气喘吁吁,招呼她赶紧走。“混响有什么好奇怪的,又不是DJ打碟。见人要紧!”
不过这句话说完,我马上就被打脸了——越往里走,那股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就越清晰。最后简直是逼真的卡拉OK现场,隐约听见有人在大着舌头唱:“乌——乌溜溜的黑眼睛,和你的笑脸……”
不光是我们,就连老鼠都有点懵逼。它带我们走到一扇石室门前,颤巍巍地伸出爪子敲了敲:“山神老爷,客人来了!”
那扇沉重的石门咔嚓就开了,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五彩涌动的光斑,几盏像80年代歌厅才会用的玻璃彩灯悬在头顶。上面还缠着落灰的金箔塑料丝,来源十分可疑。家具少到简陋的地步,多数都不是新的。木制柜子上还有一台20寸的彩色电视,我眯着眼看了半天,才勉强辨认出那上面播放的是罗大佑的《恋曲1990》,二十年前的老歌。
而翘腿坐在二手沙发上,正诧异的看着我们的,是一只体毛茂盛、四肢肥厚,胡须抖来抖去、手里还拿着遥控器的华南虎。袖子外的胳膊上一圈斑斓花纹,看着跟社会大哥似的。身上还穿着一身四不像的道袍。因为尺码太小,及膝的短裤穿着跟大裤衩一样。整个人……不,整头虎都散发着迷之不详的气息。
我盯着华南虎的肌肉,只能尬笑维持礼仪。心里终于明白老鼠说的自己看是什么意思了。尼玛这发福的身材,这快把沙发压垮的体重,这回归80年代的旧式迷之审美。我要是有这种领导,我也不敢评价他。这尼玛别说如履薄冰,就是履一米厚的冰。老虎一屁股下来,我也能被敦进夹层里啊!
所以面对着眼前的景象,我理性的选择低调求生。幸好不用我发言,祝融先拿出神权令在他面前晃了一眼。“你好,是这座山的山神?我们有公务在身,奉命追捕一只妖怪。可能需要你的协助。”
估计是祝融的气势很到位,华南虎从沙发上爬起来。掸了掸自己那身沾满毛的道袍,然后朝着祝融——敬了个礼。嗯,标准程度跟少先团员差不多。
这波操作简直令人窒息。祝融先是一脸懵逼,然后试探的问道:“这座山头还没解放吗?”
华南虎讪讪的搓了搓手,“吼吼,不好意思。我上次下山的时候,看到人类见面都这么打招呼。没想到咋会过时了呢。”
他的嗓门奇大,喉咙里又像含了几十斤的铁块。那句“吼吼”简直像是刮台风,我只觉得一股腥风袭来,熏得根本睁不开眼。眼皮都快被掀走了。混乱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打住!”那股腥风遂戛然而止。
我定睛一看,只见老虎乖乖的闭着嘴。牙齿缝里被塞了一粒棒棒糖。成色很新,连糖纸还没拆。不知是谁下的黑手。
老虎却相当珍惜,先是小心翼翼的把棒棒糖从自己嘴里扯出来,塞进敞怀的道袍里。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吼吼,刚才只是个玩笑。几位道友可以说那只妖怪的事了。如果有姓名、外貌、具体特征,我可以马上发动山中精怪帮你们寻找。绝不姑息!”
祝融皱了下眉,轻声说:“这就麻烦了。我们只知道对方是猫妖,但是只见过人形的模样。但是如果她也进了山,瘴气会除去她的伪装。化身为猫的话,就彻底没有线索了。”
华南虎屁颠的说:“需要我召集山中所有大中小号猫,当面盘查一下吗?”
“盘查也没用啊。第一,就算蜃妖真的在其中。他不露馅,我们就没法识别出来。而且他还可以选择不来。山里那么大,随便窝在哪个山窝窝里。都够咱们找上十天半个月的。”共工咂咂嘴,摇了摇头。“我就纳闷这家伙真会躲,跟提前算计好了一样。山神节又不是指定节日,只是卡着冬季某几天。蜃妖在抚江怎么会知道消息,直接奔着这里来了。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内应?”
华南虎也跟着啧啧了两声,这才发现所有的人的眼睛都在他身上。吓得连耳朵毛都竖起来了了:“你们看我干啥?我一山神,做一个无亲无故妖怪的内应干什么。我图啥啊?”
“打住哥们儿。无亲无故不应该。”共工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按理说,你们都属于猫科动物啊。难保暗地里有什么非法交易。再者,我怎么来之前听说今年的山神节上你要娶亲。好巧不巧的,为什么去年不娶,明年不娶,非是今年呢?是不是在给什么人暗中打掩护?”
一说娶亲的事,华南虎的脸色就瘪了。过了好半天才喃喃道:“山神娶亲也是亲啊,就是正常的娶老婆。怎么被你们一看跟邪教活动似的?献祭活动都取消好多年了,我又没非法享用祭品。凭本身结的婚,也有问题?”
他在那边叨叨着,妹妹却悄悄捅了捅我手肘。示意我往墙角的衣柜看。
木头柜子有什么好看的?我默默打量了几眼,只觉得成色似乎有点新,像是刚打磨好的,漆面上的歪七扭八,跟梵高油画似的。做柜子的人应该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