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爆炸持续了几十秒,在我感官里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先是冲天的火焰,然后是焦臭难闻的黑烟,几乎半个研究室的墙壁被炸裂,尔后一股脑的压在我身上。至于零星的碎片就不用说了,崩在我脸上噼噼啪啪跟下雨一样。如果有人路过的话,那么估计能看到我的蛟头跟开了喷泉似的。到处都是哧哧冒血的伤口——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当我试图把自己的后背从废墟里抽出来的时候,头顶忽然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是电灯短路的预兆。我暗骂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抽身。一个餐桌大小的水晶吊灯就从天而降,直接砸在我后脑勺上。把我砸的懵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才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人搬开那盏沉重的吊灯,掀了掀我的眼皮。另一个人说:“卧槽,怎么没瞳孔了?他不会已经那个了吧?”
“那个”是什么意思?是我要挂了?兄弟你就不能再试试我的呼吸嘛,我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啊!
我想开口求救,舌头却被牙齿硌住了。然后对方估计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朝大厅喊道:“老板,他瞎了!”
噗!我没憋住,把刚吸进去的一口粉尘给呛了出来。
气管骤然通畅了一大半。我睁开眼,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咳嗽,那些吸进去的灰尘和爆炸粉末拼命往肺里钻,附在鼻腔里又细又痒,跟一堆蚊子爬来爬去的感觉差不多。旁边的人吓了一跳,我借机抬起下巴,怼了他一个正脸。对方还没反抗,就被我凿进角落的废墟里,捂着脸不动了。
爆炸看起来还没过多久,至少陈表哥不敢自己进来,怕被活埋在水泥里。那么研究室里的人呢?乌鸦和炎老头还活着吗?
我掸开身上的墙皮,脑袋伸进一片狼藉的研究室。一眼就看到地上摆着一个两人合抱粗,一人多高的“茧”。外表已经被烧的乌黑,中间还夹杂着几缕焦黄色,竟然有点像排列有序的骨骼。
一个雇佣兵蹲在茧旁边,拿着小刀,正试图划开茧的外层。见到我不由愣了,立刻把枪抬起来。大喝道:“不许过来,否则我开枪了!”
我白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张开嘴,深呼吸,朝他发出一声怒吼:“呜!”
不得不说,人类在巨兽面前这种原始的恐惧还是有用的。对方注视着我冰箱大小的脑袋,以及这充满气势的一呜,直接丧失了思考能力。愣了片刻后,一溜烟扔下茧跑没影了。
被烧空的货架忽然颤了几颤,最下面的木头箱子竟然自己咯吱咯吱伸出来。然后木板一掀,露出鸟类光溜溜的两只脚爪。以及烧掉半边的白大褂。乌鸦从里面爬出来,抹了把汗。他左半边的毛被火燎的不成样子,翅膀光秃秃的,样子像极了熟食店的蜜汁烤鸡。
“真是吓死我了,嘎!没见过这样的人类,连炸弹都敢放。简直是强盗、流氓、八国联军!”
我被他跳脚的样子惊的合不拢嘴,好半天才出声问:“你躲起来了?炎老头呢?猫怎么也不见了?”
乌鸦扯了扯自己脏兮兮的白大褂,伸出只挂着寥寥几根毛的翅膀。没好气的戳了戳房间中心的茧。“这么大的东西看不见嘎!真是造孽,早知道你是蛟龙,谁敢把你放进妖贸所里来。你就不能主动和我们这种妖怪划清界限,嘎?旺财,旺财!”
随着他没好气的呼喊,那个巨大的茧抖动了几下。外面一层黑黄相间的外壳竟然展露开来,形成一对巨大的翅膀。只不过被烧的够呛,只剩下骨骼和一点毛渣了。有个毛绒绒的玩意儿从翅膀下走出来,扭了扭屁股。样子和秋田犬差不多,委屈的朝乌鸦“汪汪”叫了两声。又抖了抖自己竹竿似的翅膀,一屁股坐在地上。
乌鸦摸了摸那东西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粒牛肉干塞到它嘴里。我越看地上的秋田犬越眼熟,这玩意儿怎么跟那个九千块的穷奇雕像长的一样?还有个这么诡异的名字?
旺财呜呜了几声,把翅膀收拢起来,在背后缩成小小一团。这下我才看见它近乎原形的翅膀下面还罩着一个人,是炎老头。他怀里紧紧圈着黑猫,手指还在颤抖。黑猫依然双眼紧闭着,不知是死是活。
乌鸦把黑猫夺过来,炎老头一开始还有点懵。见到我和乌鸦,又看到地上的旺财。这才慢慢冷静下来,环视一圈周围的废墟。颤声问:“那两个孩子呢?”
“在外面,应该没有问题。”我低声说。“但是那帮人还在,估计咱们得赶紧离开。”
逃跑不成问题,大厅里的天花板被挖掘机挖穿了一个洞。待会儿我带人直接爬出去就行。但眼下是黑猫能不能离开。经过这么大的爆炸,玻璃器皿里的躯体会不会早就成齑粉了?
就在这时,黑猫的眼皮眨了一下。竟然醒转过来,它抬了抬自己的爪子,又抬起头四处看了一圈。和乌鸦遗憾的对视,眼底尽是失落:“到底怎么回事,换魂失败了?”
乌鸦掏出口袋里的红色宝石,晶体已经浑浊的不成样子。“出了点意外,研究室外发生了大爆炸。如果坚持把你换进那具身体里,你可能撑不到醒过来那一刻。而且宝石的冷却时限太长了,我只能把你的意识再塞回来。”
黑猫瞟向墙角的玻璃器皿,上面炸开了一个椭圆形的缺口。整面玻璃都不翼而飞,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