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萧索,加上关岭城郊人迹稀少,行走间更添一抹凄凉。
陈余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却挡不住寒风入骨,他打着喷嚏,鼻端通红,目光偶尔与路上的行人相接,连忙低下头回避了视线。
他往市区走去,因路途遥远,他的双脚渐渐沉重,看到路边的人力车时,他忍不住想要招呼一声,但是话音出口,又想起口袋里寥寥无几的的钱财。
几毛钱,怕是还不够车资的。
陈余致咬了咬牙,顶着寒风艰难跋涉,途中他难免回想起一年前在城里风光的少爷生活,仿佛一场幻梦。
谁能想到,钟家这样多的产业,一夕之间就败了呢?
他心中怨念深深,随着钟家的落败,自己那些努力和野望,尽皆付之东流。甚至如果不是他够机警,早就被下了大狱。
但哪怕他逃出,也是在外东躲西藏了整整一年。要不是如今资敌案被上头打通关系,警厅解除了通缉,他还要如丧家之犬一样,连关岭都不敢回。
想到这,他的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恨意。
都怪钟青青这个女人!
陈余致早就忘记自己当初那一点心动,只恨钟青青的带累。
要不是她,他不会被牵扯到钟家那一滩浑水里,他应该还在城里安稳上着大学,等着林姝戈为他打点好一切……
从前他觉得这样的日子配不上自己,但经过一年的逃亡生涯,他才发现之前的生活有多轻松惬意……
陈余致一边想着,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他也不知道走了几个小时,终于看到城里熟悉的景物,这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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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山居”包间里,茶香四溢,林姝戈与统管书局的官员客气的打了个招呼,便交由胡毅主编与其交际。
她起身到大堂中,点了些便于携带的小食,准备带回书局请同事品尝。
那“仙山居”的老板也在,口中叫着林先生,十分热情。
等知道她欲要小食,更是要免费相送。
“您千万别客气,我祖上其实出自金陵菜那一支,逃难来关岭后渐渐不受本家重视,只在关岭内还称得上苏菜正统。自从您写苏菜点过我们“仙山居”,本家那边才派人来看,承认我们没丢了祖宗手艺。”
“我父亲高兴得不得了,说是死了也有脸面见我祖父……”
“仙山居”老板说到动情处,眼眶微红。
当初他看好的是四海这个大书局的名头,对林姝戈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先生心中不是没有质疑。只是生意做久了多些圆滑,没表现出来而已。
谁想到这位林先生才华过人,竟一举带火了文章,连带着“仙山居”也红火了许多。
他当时就觉得林姝戈是贵人,只是苦于之后一直没机会再见。
这天难得林姝戈约了人在“仙山居”谈事,他才在大堂里多转悠了几回,就是想道个谢。
“您不必客气,“仙山居”本就名气斐然,如今生意兴隆,也是楼里厨技过硬的缘故。”
林姝戈笑着,没有揽功,更没有收下他给的润笔费的红封。
最后实在推据不了,才收下楼里送的小食,又道了一次谢。
等回到包间,胡毅主编和那统管书局的官员也已谈得差不多。
自年前林姝戈和雷老联名的译本登上核心刊物时,统管书局就有人注意到了这个后起之秀,后面听四海书局的人说,她如今跟随雷老学习,是雷老的学生后,就有人与她约稿了。
雷老在行业内是如雷贯耳的,只是这几年身体不好,深居简出,作品锐减。
不是没有人打过他学生的主意,可惜的是他眼光高,一直没听说有看好的后辈,更没有悉心指点,收入门户的弟子。
现在他终于收徒,怎么不叫人期待?
而这位林翻译交上的稿件也确实让人眼前一亮,水平不是顶尖也有一流,加上她还年轻,潜力无穷,就更难得。
统管书局之前与她约了一本约五十万字的学术著作,她效率极高,于半月前已经完成全书翻译,注解也十分详细。
统管书局底下都是权威刊物,审查严格,这本书篇幅又不少,所以用了整整半个月才通过定级。
按照州际刊物、国家刊物、核心刊物三大标准,这本书被定了国家刊物,倒不是水平不够,而是林姝戈资历不足,不像上次与雷老联名。
但饶是如此,稿酬加上杂七杂八的补贴,也有七万元左右。
胡主编与统管书局的人,正是在商量签订协议,移交翻译作品的版权的细节。
等磋商结束,林姝戈忙提出做东,胡主编与那官员看着她收入大笔稿酬,倒也不客气,三人就在“仙山居”用餐,完了各自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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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余致借着大堂柱子,掩盖了身形,他盯着离去之人的背影,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小陈,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呢?”
陈余致回过神来,忙去一旁擦拭起桌子来。
“仙山居”老板暗自皱了皱眉。
这个陈余致,是数日前来“仙山居”应聘的。当时他看这人外形不错,又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