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刚才有人给你打电话了对吧?”老和尚试图转移注意力。
“是啊,驱魔协会打来的,说要我去调查一起凶杀案。”和弥点头。
“是电话亭的案件吗,我刚才在网上看到了。”老和尚的神色肃穆了起来,“那可能是吸血种干的。”
“我也这样觉得,不然就解释不通为什么受害者的血液会被吸干了。”和弥说,“如果是吃人的妖怪,不会只喝鲜血的。”
“只是说不通为什么他会拿走受害者的头颅。”老和尚沉思,“会不会是割走当做纪念品了,毕竟很多吸血种之前也是人类,人类有的**他们都有,有那么一两个喜欢收藏脑袋的变态也不足为奇……”
和弥闭眼,双手合十,老和尚的发言十分危险。僧人本以慈悲为怀,可对于受害者的头颅,老和尚的语气就像是丢了一个皮球那样轻松,完全没有慈悲之意。
“放轻松,孙儿,不用为言行所困扰,即使你把那人的脑袋看成皮球,只要你不踢上一脚,那他的冤魂就不会来找你。”老和尚斜眼看他,“知道济公吗?”
“济公?”和弥一愣,这是什么神转折?
“是我看的中国的一部电视剧。”老和尚说,“背景发生在中国古代,中国的和尚们戒荤戒色,下山化缘为生,顿顿青菜萝卜白米饭,遇到女性更是不会主动上前。可有一个和尚例外,他荤酒全沾,餐餐大鱼大肉,触犯了寺庙的戒律,方丈和其他僧人十分恼怒,很多次想赶他出去,可是都没成功。那个和尚叫做济公,在世间做了很多善事,他说过一句话,让我印象非常深刻。”
“什么话?”和弥问道。
“我只修心不修口。”老和尚说,“意思就是虽然我餐餐大鱼大肉,好酒相伴,但我是个好和尚!”
和弥有些没懂老和尚的意思,
老和尚叹了口气:“人活在世上,自由一点,开心一点,死守规矩?没意思。做我们这行的,就别指望一定能够获得善终,就跟你爹一样,那个倔秃驴杀的妖怪还少么,救的人还少么,可结果呢?我也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人了,我曾经也像你一样自律,还有帅气,可杀的妖怪和作恶的人越多,我心便愈发清明,杀戮和愤怒有时候不会蒙蔽你的心,反而会帮助你看清某些东西,倒是那些无谓的慈悲,反而会蒙蔽你的双眼。”
“我有些明白了……”和弥喃喃道。
“说白了,僧人的标准,那就是双标啊!”老和尚吹胡子瞪眼,“那些人顿顿吃素,以为自己不杀生,可植物不是生命吗?大自然的规律就是弱肉强食,人吃动物有什么不对,又没有虐杀它们!”
“我也没指望自己能得到善终。”和弥轻声说,“我只是希望每个人都能被温柔以待,过得好一点。”
“即使你自己过得辛苦?”老和尚斜眼看他。
“如果能让众生幸福的话……”
“你以为你是苦行僧,你受的罪多了别人受的罪就会少一点?”
“爷爷,我可没这么想。”
“算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跟你说的话。”老和尚扭了扭脖子,年纪大了,站久了身体就容易僵硬,“圣人之所以能够成为圣人,不是因为他们心中毫无邪念,而是因为他们没有把邪念付诸行动,只要你心尚且通明,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不用留有任何顾虑。”
“好的,我明白了,爷爷。“和弥乖巧地点头。
“不,你并没有真正明白。”老和尚摇摇头。
“所以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老和尚神色凄凉,“冰箱里只剩下豆腐干了。你七个哥哥全在城里谋了一份好工作,也不知道给我请个年轻漂亮的保姆。”
“我觉得吃豆腐干就挺好。”和弥拿起屋檐下的雨伞。
“等等,孙子,你该不会现在跑去做协会的任务吧?”
“当然,爷爷不用担心我,我这把伞很大,而且很厚重,是驱魔协会的装备部改造过的,专门用于极端天气,据说八级大风都吹不翻它。”和弥信誓旦旦。
“谁关心这个?”老和尚胡子一挺,“你走了我午饭吃什么,这天气外卖都不来的,你忍心让一个不会做饭的老头子饿一天的肚子么,昨天我从红灯区回来都半夜了,早上起来就是11点钟……把饭做了再走!”
“哦。”和弥挠挠头,他完全忘了这茬。
他正转身,可身体却凝滞了,手臂青筋暴起。
通过结界,他感知到这座寺庙里有什么人闯进来了!
寺庙里的结界可不只是能让人的心境平和下来,它真正的功能是探查接近寺庙周边的敌人!
“别慌,别自己乱了阵脚。”老和尚的手按在和弥的肩膀上。
磅礴的雨声中传来清脆的木履的声音,一柄透明的雨伞缓缓沿着台阶而起,随后是瀑布般的长发,巫女的服饰……少女踏雨而来,身上却不沾半点雨水。
“巫仪小姐?”浅野和弥一愣。
“您好。”巫女微微行礼。
“您来此地……有何贵干?”和弥双手合十回礼。
“没什么,只是来提醒一下老住持赴会而已。”
“伊织啊,好久不见。”老和尚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