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怎么会?几千年前,虞世南鲜少修岔,更别说在这短短时间内走火入魔,还到了这个程度。
“疯了?”
贺拔六野突然想起关于【世界的终极】的传言,据说每一个领悟的人都以自杀告终。
“你彻悟【世界的终极】了?”
“【世界的终极】?”虞世南低低地笑出声,“最后一问,【我在干什么】,想通一半了。”
“那你在干什么?”
“自欺欺人。”
“什么意思?”
虞世南用力抓下半边眼镜,握个粉碎。
“有句老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两辈子,我都拼命往上爬,想要证明我不是蝼蚁,是人外人,我以为我能站在最高处、身处幕后,游刃有余地解决决定所有事情。谁知......两辈子,过了几千年,还是蝼蚁。”
“没有人知道,天外还有天哪,这几十万年来的命运都被决定好了,我们这些蝼蚁根本无从改变。”
“无知得可笑!无知得可怜啊!”
虞世南的丹田猛烈运转,一汩汩魔气奔涌而出,又争先恐后地钻回去。全身魔气剧烈动荡,似是崩溃之兆。
那双漠不关心的眼里,这家伙心中的执念,竟然散了。
执念是魔修修行的根本,放弃执念,看透执念,仿佛万年大树连根拔起。
荒唐!
不过几日,这家伙竟然废了。【世界的终极】竟有如此可怕?
贺拔六野对【世界的终极】不感兴趣,对虞世南的心理状态也不感兴趣。重要的是虞世南还不能废!这家伙是涅槃楼的楼主,死了,坤舆界的那盘大棋怎么办?
耗费两千多年的心血,决战终局就要眼前,怎能就此打住!
滋——滋——滋——
尖锐刺耳的声音徐徐接近。
好似冰锥划过墙壁和砺石的声音。
甬道尽头,腐臭的血腥味缓缓侵来。
季子野靠着他留下的那根冰锥,划着地面,拖着半个身子,一寸寸挪了过来。身后,拖拽一行长长的血滴子。
满是褶皱的双手连滴血都流不出,枯皱的皮肤、干涸的血管深深嵌进冰锥里边。
爬到湖边,无力地松开冰锥,半个身子伏倒下去,许久过后,满是血污的脸才艰难地抬起来。
眼里的精光越盛。
“虞、世、南。”
季子野挤出一个字又一个字,“救、我。”
虞世南的眼睛都没眨一下,“季子野啊,你还没看清吗?我放弃了,所有一切。整个山洞,涂涂鸟,包括你,都没用了。”
“开什么玩笑!”季子野的眼里放出狠光,“你答应过我!”
“答应你什么?”
“飞升!你说你会帮我飞升!”
虞世南偏过头,眼神看向季子野,“你要飞升?”
“你答应过我这么多次,别说你忘了!”
虞世南捂住脸,大笑出声,“对啊,差点忘了,你要飞升。你知道天外天是什么吗?”
黑湖的污泥动荡起来,叠起一**浪潮。
一个浪头漫到湖畔,打在季子野脸上,一下子把他拍了下去。许久过后,他才撑起来,“不管那儿是什么,我会亲眼去看看,总之我要飞升!”
虞世南慢慢起身,赤脚走到季子野面前,眼神怜悯,又隐隐含着几分敬佩。
“你真想飞升?为此不惜付出一切?”
不用说,季子野的眼神已经表示出来,然而还是说了出来,“死也愿意。”
虞世南的唇角牵起一抹笑容,语气带着诱惑,“哪怕你不是季子野?”
贺拔六野心头一震,猛地看向虞世南,“你要......”把这小子变成他这样?
“废话!”季子野一手撑在地面,一手揪住虞世南的衣角,“救我!”
虞世南轻笑一声,抬手按在季子野头顶,“那么,把你所有记忆交给我。”
“为什么?”季子野皱紧眉头。
“你不是连死都不怕么,还怕区区记忆?”
季子野那双坚定的眼睛缓慢地闭上。
虞世南用力抓住季子野的脑袋,一抹抹光团从头顶飞出,聚在上方。“无用的垃圾。”
五个字,给季子野的一生下了定论。
接着,虞世南抬起另一只手,编号十一的涂涂鸟落入手心,那抹光团塞进涂涂鸟识海。
季子野的识海荡然一空,所有记忆灰飞烟灭,那股子执念消散,半个身子的气息顷刻间颓废下去。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便会死去。
虞世南按在季子野头顶,对识海轻轻一碾。
啪——
灵魂湮灭。
这个名为季子野的人再无来世。
贺拔六野沉下眉头,“何必呢,他至少为你尽力效劳过。”
虞世南扭头看来,唇角的笑意颇为讽刺,“怎么?感同身受了?”
这时,编号十一的涂涂鸟动了动翅膀,缓缓醒来。
虞世南抬手一抹,涂涂鸟褪去羽翼,重新化为人身,那张脸那副身体,又是个季子野,仿佛同地上名为“季子野”的身体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