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的命令让赵云有点犹豫。
“主公,如此行事,百姓定然惊惧,会影响主公仁德之名。”
见赵云只是担心惊吓百姓,影响名望,刘襄心情不错,就解释道:“吾也是最近才认识到,不可一味行仁德之事,需要恩威并施。有恩无威,则无敬畏之心,必起不逊之念;单有威严,无有恩义,则难得民心,必有败亡之祸。”
赵云琢磨了一下,这个道理知道的人很多,能真正理解的却没几个,主公有这样的见识,是好事。他也就不再劝谏,杀都杀了,砍个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主公安心休息,赵某这就去办。”
刘襄点点头,心中暗道:是自己多虑了,立志从军之人,杀敌斩首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军中还有砍头报功的传统呢。
“子龙,援军正在路上,要派人联系,别被人钻了空子。”
“遵令。”
赵云去安排诸多杂事,刘襄也确实疲惫,就趴在软榻上休息。
城中百姓在打扫战场,清理火灾遗址,救助灾民。
城外刑场已经布置完毕,人头堆在高台周边。
时间很快就到了午时。
刑场中的百姓不多,远远没有摆在高台周围的人头多。四千多颗人头,让赶来观刑的百姓鸦雀无声。
援军已经到来,正在刑场矗立。原本想用他们维持秩序的,可他们比百姓还多,那些百姓又被吓得不敢乱动,他们也就无事可做了。
刘襄登上高台,看着稀稀落落,拖家带口的百姓,感觉自己在做无用功,抛了个媚眼给瞎子看,这帮人更像是来要饭的。
看这个样子,各处乡亭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兵灾杀了一批,饥荒跑了一批,没跑的又饿死了一批,怕是剩不下多少人了。
架子搭起来了,戏就得唱下去。
他指着台下的头颅,高声说道:“诸位乡亲不必惊惧,台下人头是劫掠乡野的贼兵,安平军出兵剿灭贼寇,砍了他们的首级,拿来给你们看,是要告诉你们,我军已经给你们报仇了。”
百姓终于有动静了,各处乡亭经历兵灾,家家有伤损户户有死人,听到贼寇被剿灭,看着堆积的人头,忍不住哭嚎出声。
“杀的好。”
“该死的贼人,可怜我的儿……”
“苍天有眼,这些贼人都该死。”
百姓哭泣之时,刘襄对身边宿卫说道:“把人犯带上来。”
县令、县尉和二十几个豪强嫡系子弟,被带上高台。
等百姓发泄了一下心中悲痛,刘襄才高声说道:“这些人,为了一己之私,纵兵劫掠,各处乡亭俱遭屠戮,众多百姓家破人亡,如此兽行,令人发指。吾今日,将他们斩首示众,告慰死难百姓的在天之灵。”
百姓又被挑起心中恨意,他们大声哭喊: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是这些狗官,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害了我等家人!”
刘襄退到一边,挥手下令:“行刑。”
二十三颗脑袋,被一颗一颗的剁下来。每砍一个,百姓就大喊一阵:
“杀得好。”
“痛快。”
“大仇得报,可以瞑目矣。”
行刑完毕,宿卫将人头和尸体踢下高台,又获得一阵喝彩。
刘襄看着彻底发泄了一番情绪,虽然有些疲惫,但神情已经不像原来那样麻木的百姓,高声说道:“愿听谕令,来此观刑之人,每人发粟米一斗,以示奖励。”
听到发米粮,这些百姓可就来精神了,一斗粟米不多,但省一省,也够一家人吃个五六天了,而且还是每人发一斗,能坚持不少日子了。在这个饥荒的年月,一斗米粮真的能救命,家里的闺女还卖不上一斗米呢。
怕刘襄反悔,他们赶紧道谢:“多谢将军。”
“将军仁德。”
这些百姓恨劫掠他们的人吗?肯定是恨的。
有多少人是为了仇恨前来观刑,就要打个问号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更像是出来觅食,顺路看个热闹,然后被人头和兵卒吓住,不敢逃跑了。
刘襄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刚到刑场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北新城是他没有大兵临城,也没有在乡野鼓动百姓,就破了个拙劣的诈降之计,顺手拿下的城池。他在北新城百姓心中,既无威望也无恩义,确实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
所以,就有了效仿徙木立信的心思,早就派人去运粮食了。
刑场的百姓不足三千人,两百多石粮食而已,为何不试一试呢?
砍头的时候,六辆辎车,三百石粮食就已经运到了。一声令下,组织百姓分成六队,开始分粮。
一斗粟米换算到现代,也就六斤重,到是不用发愁百姓带不走的问题。
刘襄站在台上,看着这些百姓在一堆人头的边上,开心的分粮食,颇有一种荒唐感。这也就是农历八月底,天冷了,蚊蝇稀少,否则,必定爆发瘟疫。
战乱、饥荒、瘟疫,末世三元素就凑齐了。
抛开心中感叹,他对着正在分粮的百姓,高声说道:“缺粮的百姓,可来县城做工,安平军招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