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很烦躁,恨不得抽死这帮人。
无视军法,被抓捕的兵卒一共2232人,
伤人致死者223人,
入室奸淫者261人,
伤人致残者244人,
抢劫伤人者1604人,
未伤人,只偷盗、抢夺财物的都没抓,这些人更多。
按汉军军法:所到之地,凌虐其民,逼银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这些人的罪行,都够斩首的,就算往轻里判,也得砍了628人。
新兵之中三万多人都是乡邻,宗亲顾旧太多了,斩首太多,这些新兵估计得哗变。
刘襄不能把兵力消耗在平叛上,就只能放弃此处战局。而涿县城池坚固,就算强攻,也未必能打下来。
最后,估计会老老实实的退回广阳,等待皇甫嵩的大军征剿。
如果能拿下涿郡,就有机会走出幽州,图谋中山。等明年年初黑山军崛起,刘襄可引其为奥援,共同抵御皇甫嵩的征剿,他就安全得多了。
想拿下涿郡全境,这些新兵还有用,不能让他们离心离德。
可轻放罪兵,有很大的隐患。
城中百姓必然怨愤,若有野心家一煽动,怕是要叛乱。
世家豪强之人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关键时刻来一出后方不稳,刘襄是要吃大亏的。
其他县城听说此事,怕是会拼死坚守,涿郡战局会变得异常艰难。
他心中烦躁,一整夜都睡不踏实。
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有点冷,毕竟是八月下旬了,天气已经转凉,再过些日子,冬天就要到了。
幽州就是这样,夏天和冬天很长,春秋转眼就过。春天一阵风,秋天一场雨,然后它们就跑了,一点都不留恋这片土地。
他多加了一件里衣,感觉暖和了不少。再穿上绢制的袖衫,这是铠甲的内衬,之后在宿卫的帮助下,套上环锁铠,系上束甲带,又穿好战袍,就算是收拾停当了。
环锁铠就是锁子甲,汉代管这种以铁丝或者铁环串扣的,一律叫做环锁铠,是从西域传过来的。
因为制作繁琐,并没有大规模普及,只有王侯世家有些珍藏,刘襄这件是在公孙氏的宝库里翻出来的。
这件环锁铠制作精良,以百炼钢打造,环环套扣缀合成衣,不是那种铁丝串扣的次等货。
甲重二十多斤,为防止生锈,又使匠人髹了漆,整体呈玄黑之色。髹漆匠人手艺精湛,漆色饱满,包浆润泽,泛着些许幽光。此甲可当做内甲贴身穿戴,足以防御流矢和刀剑劈砍了,与军中的铁扎甲相差无几。
当然,防御力肯定不如四十八斤的冷锻甲。奈何刘襄穿不动啊,将近五十斤的铁甲在身,他连马都骑不好。
唉!这种伤自尊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收拾停当,穿着精致宝甲,带着宿卫,刘襄很有安全感的,来到范阳县的署衙大堂。
先命人去北城外搭建简易高台,告知城中百姓,午时在北门外惩处罪军,让他们前来观刑。选营中新兵四千人,也来观刑。
留着四万新兵在营中胡乱猜测,容易出事,不如选出一部分过来观刑。
命缇骑持兵符去城外大营传令:护军营所有甲士集结,在城北刑场待命。罪兵的带队甲士负责押解,其余人等,维护刑场秩序。
刘襄知道,甲士也有犯军法的,不过这些老兵有分寸,攻打世家豪强的府邸之时,私藏了一点财物,并未胡乱伤人,也没被抓到。刘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轻放过了,这种时候,他不想苛责。
感叹了一下军纪的问题,又命人传令越骑营在县城北门,一千弩手在刑场待命。
全员戒备,以备不测。
安排了罪兵之事,刘襄又拿起狄白的情报。
狄白家住城南的临河乡,有田地三百亩,家中父母俱在,他是长子,还有一个弟弟,三个妹妹。祖上没出过什么显赫的人物,家族世代以耕作为生。
因勇武扬名乡里,被上任县令征辟为门下贼曹,上月因懈怠之罪去职。
这人,勉强算是个小地主吧,还是个有抱负想改换门庭的,不然他不会费力扬名。
可惜,在大汉朝,他算是典型的出身寒微之人,不被排挤才怪。
既然来投,又是起义功臣,倒是可以一用。正好今天有事需要他奔走,算是考验一下他的能力。
便写了文书,用过大印,命人传令狄白,去北城外监督刑场诸事,午时之前,必须搭好高台,平整场地。
定下两事方略,刘襄拿过舆图,看着图上的北新城,在脑海中想象着北新城南方的中山国,攻略中山的时间窗口不多,难度极大。
又想到中山南边的巨鹿郡,现在董卓正在那里挨打,皇甫嵩正在向冀州行军,要到十月份才赶到巨鹿。
那时候,张角已经病死了。
张梁兵败身死,广宗失守,八万黄巾军死难。
十一月,皇甫嵩继续北进,在下曲阳战胜张宝,斩杀黄巾十余万人。
下曲阳距离中山国无极县,不足百里。
刘襄在思考,两个多月的时间,能不能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