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邈和陈宫的处境,挺尴尬的。
他们名义上是曹操的属下,但老曹的注意力全在西边,如今,南阳、颖川两郡才是他的根基。
兖州这边已经撒手不管了,光要粮草、资财,出事不管不顾。
陈王刘宠攻占山阳郡和济阴郡南部的时候,老曹理都没理,张邈、陈宫缺钱缺人,根本打不过,属于他们的地盘,只剩下陈留郡、济阴郡北部和东郡南部。
基本上,算是半独立状态。
安平军暂时没心思南下,刘宠现在无力北上,曹操也没心情管这里,张邈和陈宫就这么半死不活的挺着。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刘襄带着宿卫,光明正大的察看东郡的河堤,他领着骑兵过境不是一次两次了,兖州官吏没人敢领兵过来阻拦,因为打不过,追不上,所以躺平了?
没人打扰也好。
南岸的黄河大堤是夯土结构,迎水坡铺了卵石,用来防波,背水坡的堤角有些地方做了反滤盖层,这些地方应该发生过管涌。
有些土质不好的地方,表层地下会出现渗水层,容易出现管涌,所以会用石块、粗沙,大小石子层层填埋,这就是反滤盖层。
东郡、陈留的河堤,两年前加固过,没有裂痕、塌陷,迎水坡也很完整,没有缺损,略显混浊的河水在这里平顺的流淌,水位不高,看起来挺安全的。
堤面宽阔平坦,非常适合行军,但他没带人在上面行走,骑兵在河堤上,会失去转圜空间,被人堵住,容易挨揍。
只能在河堤下面走一段路,再爬上大堤察看一下,虽然麻烦,但是安全。
几百里河堤,他准备一路看过去。
沿着河岸停停走走,还算惬意。
可陈宫很郁闷,又来了,一听属下禀报,有大队骑兵入境,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那位。
这世上没有此人更嚣张的了。
“视我如无物啊。”他摇头叹息,东、北两面接壤,南面也是人家的盟友,真激怒了刘骠骑,下场好不了。
只能无力的挥了挥手:“下去吧,不必理会。”
在他家做客的边让也猜出是谁了,过兖州如自家疆域,除了刘骠骑,没人敢这么干,果然好气魄。
“公台,兖州三郡这么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啊,总得给自己找条出路。
。”
“文礼公有何良策?”陈宫是真心想找条出路,边让乃是兖州名士,曾为九江太守,颇具才华,或许能有高论。
“方今天下,能称英雄者,刘、曹、二袁而已,曹公弃兖州如弊履,二袁在远,刘骠骑在近,轮不到我等选择。”
边让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哪里轮得到兖州人自己选。
“唉!”陈宫也知道这個道理,他们其实没得选,兖州的出路,不在兖州人手里。
“刘骠骑治下,士人无田,兖州上下,如何会应?”陈留、东郡等地,与其说是陈留太守张邈和东郡太守陈宫掌控,不如说是兖州士族共同把持。
这种改投他主的大事,不是一两个人能拍板做决定的,得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
边让长叹一声,神情也有些萧索:“现今这世道,没有大军相护,如何能够安心种田?空守田产,又有何用?吾与刘骠骑的外舅伯喈公相善,有他做保,可免去许多担心之处。”
他是陈留人,当年以才学享誉兖州,得到同乡蔡邕的赞赏,极力推荐给大将军何进,然后被重用,提拔为九江太守,后来看见天下大乱,他不想卷入二袁争斗,便弃官回乡。
现在兖州困顿,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觉得作为同乡,蔡伯喈应该愿意相助,有这位刘骠骑的外舅在,兖州士人不会被苛待。
陈宫低头思索,他当初认为曹操是明主,结果被抛弃,兖州在其手下,结局好不了。
刘骠骑对士人不亲厚,要收回田地,可并不是白拿,人家用钱和产业换,兖州在其嘴边上,想要硬抗,无异于自掘坟墓,与其被打下来,主动投靠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他娶了陈留出身的蔡夫人,对兖州士人应该不会过于苛待。
“文礼公,我等先拜会刘骠骑,还是先请托伯喈公?”
“先与张孟卓谈妥,兖州已经残破,不可再分裂了。”
“孟卓性情恢宏,赈穷救急,倾家无爱,也时常忧心眼下困局,必不会以私财得失阻碍大局。”
陈宫有信心劝服张邈,张孟卓为人慷慨大气,不在乎个人得失,当初义兵讨董,曹操招兵,散的就是他的家财,一点犹豫都没有。
曹孟德弃兖州于不顾,张邈也是极为不忿的。
。眼下投刘骠骑便是唯一的出路,他不会因为那点私人田产反对,身为八厨之一,这点品德还是有的。
何谓八厨?厨者,能以财救人者也,八厨的意思,是指愿意赈济黎民,救危扶困,最慷慨无私的八个人。
见陈宫这么有信心,边让当即起身。
“既如此,事不宜迟,吾便北上书城,去寻伯喈公,促成此事。”
“辛苦文礼公奔波劳碌,吾今日便骑快马去说服张孟卓。”
两人分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