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绯袍少年其实皮相十分的出色,面若冠玉,身量颀长,肩背姿态十分挺拔,一双眸子炯炯有神,顾盼之间少年人特有的意气流转通身。
也难怪方才有妃嫔夸他神采飞扬。
此刻手握荷花,缓缓起身,从仪态来看,显然也是出身大族,幼承庭训。
只是生得唇红齿白,五官精致,因着如今少年身段尚未完全长成成年男子的魁梧宽厚,若是换上女装,还真的可以将在座好些少女比下去。
“这孩子虽然德妃不喜欢,长的是真的好。”顾箴就笑着说道,“对了,这是谁家的?”
就有宫人介绍:“这是翼国公的族侄,云焘公子。”
又介绍了下他父兄的官职,跟从前的云溪客一样,是长年外放的地方官,品秩不低。
云焘本身跟柯朝若一样,是最近才回来帝京的。
在地方上养成的张扬气质所以还没完全收敛,在同龄人看来可能稍显狂妄了些,但在顾箴这些长辈们眼里,倒是很喜欢他的少年轻狂劲儿。
此刻云焘起了身,先朝昭庆公主行了一礼,就说道:“臣于舞剑略懂皮毛。”
这时候拿出来的技艺,那不说是压箱底的也决计不是真的只是皮毛。
所以片刻后,拿了侍卫递上来的一柄软剑,云焘舞得寒光凛凛、水泼不透,仿佛前朝诗句所形容的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以至于好些人都看得屏息凝神,待他停下之后再次行礼还座,又过了片刻,方才掌声如雷。
这却是刚刚女宾那边都没有得到过的待遇了。
倒也不是女孩子们才艺普遍差了一筹,而是那会儿才开始,大家还不怎么放得开。
再者,女孩子家家的毕竟矜持。
选择的才艺大抵偏于文静,在这种场合自然不如这么一番酣畅淋漓的剑舞更能挑动众人的情绪。
就算之前有献上歌舞的,选的也是斯斯文文、雍容高雅的那种,到底不够动人心弦。
此刻别说众人纷纷喝彩了,就连站在鼓畔,扯下纱巾的昭庆公主,都目光闪动,多看了几眼这云焘,笑着说道:“你是……?”
她依稀有点儿印象,但一时间又记不起来了,还好旁边有宫人低声提醒。
于是公主点一点头,恍然说道:“原来是大哥的外家子弟,怪道这般出色。”
云风篁知道昭庆的为人,在确保自己是最出风头的那个的情况下,这女儿倒也不吝啬称赞别人。
此刻这么一说,未必是对云焘有意,顶多是暂时记住了这么个人,留了个不错的印象罢了。
但昭庆公主美貌绝世,没满十岁就引了好些贵胄子弟,朦朦胧胧的惦记上了。今日宴饮,还是公主头一次出言夸人,当下就有好几个男宾没把持住,微微变了脸色。
而云焘显然也很欣喜得到昭庆的称赞,一迭声的谦虚了一番,才颇为志得意满的坐下。
“这孩子天真烂漫,本宫倒是有些喜欢。”顾箴远远的看着他,端起酒水浅啜一口,轻叹道,“这般意气风发,到底只是少年时候这弹指的功夫啊。”
这云焘接下来的日子十成十不会好过了。
其他人且不说,单说宁国公的嫡孙,就不会放过他。
那柯赫心系昭庆公主都多少年了,要不是宁国公不想卷进国本之争,严格约束,再加上淳嘉这边,也不希望贵妃跟前的子嗣,毋须自己展示才能,就靠着母妃胜出,同样不同意这门亲事……只怕昭庆公主早就不是待字闺中,而是名花有主了。
皇后有些惋惜有些怀念的看了眼云焘,这少年让她想到自己这年纪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张扬自信的岁月。
只是短暂的叫人触目惊心……
也不知道这孩子往后会是什么结果?
顾箴定了定神,没再想下去,而是看向下一个接到荷花的人。
后妃们专心观察之际,席上,柯赫却已经在低声叮嘱心腹:“去跟伺候云焘的宫人说一声,着她待会儿伺候时,设法令其去后头更衣。”
“公子不可。”心腹一惊,连忙说道,“这儿是宫中。诸位娘娘自来精明,更何况主持此番宴饮的,其实是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何等明察秋毫,咱们这样的手段,必然瞒不过她!”
“贵妃娘娘自来想将昭庆许给本公子。”柯赫冷冷的说道,“不会计较这么点儿小事的。”
“只是公子要云焘去更衣……”心腹还是踌躇,他当然知道贵妃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但贵妃也不是善茬。
她给柯赫行了这么个方便,等于捏了柯赫的把柄在手。
到时候,谁知道会让柯家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心腹有心劝柯赫冷静些,无奈柯赫爱慕昭庆多年,如今看着昭庆华衣美服、蒙着丝巾嬉笑击鼓的样子,鲜活灵动,倾国倾城,越发难以割舍,想到今儿个自己都还没跟昭庆说过两句话,云焘这个才从外地回来的小子倒是得了公主赞许,他哪里忍耐得住?
当下寒声说道:“闭上你的嘴!你去不去?若是不去,等今儿个回去了,就与我滚出府去!”
心腹知道这位公子在涉及昭庆公主的事情上没有情面可讲,虽然担心,考虑了下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