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篁一怔,尚未开口提醒侍卫,花树后人影一动,对方却已经主动走了出来,躬身一礼,轻轻说道:“儿臣给贵母妃请安。”
“……是你啊。”云风篁眯着眼打量了一番,因着那人站的地方比较远,宫灯照明有限,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她辨认了一番才认出来,缓声道,“二皇子可是被吵着了?今日是秦王失态,打扰你们了。本宫刚刚已经责备过他,赶明儿,让他给你们兄弟摆酒设宴。”
二皇子低着头,保持着恭敬的姿态,轻声说道:“贵母妃言重了。儿臣听到大哥这边动静有些时候了,心下担忧,这才冒昧前来一看,没想到贵母妃亲自前来,早知如此,儿臣就不打扰了。”
云风篁缓声说道:“哪里的话?你牵挂秦王,本宫心中欢喜,毕竟你们都是亲兄弟……”
说了些场面话,见二皇子提出来告退,也就准了。
回兰舟夜雨阁的路上,云风篁沉吟片刻,问:“二皇子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二皇子这些日子都陪着淑妃娘娘。”陈兢小声说道,“没听见什么其他动静。”
又说道,“二皇子在前头交好的一些人,也没有特别的。”
云风篁淡淡说道:“他平常也这样热心么?”
见陈兢一怔,耐着性-子提点,“秦王打小得宠,虽然是长兄,对同在绚晴宫长大的弟弟们还算维护,对非本宫亲自抚养长大的弟弟向来苛刻。刚刚他动静闹得那么大,二皇子离得近,不说打听详细,好事坏事总该有数罢?伺候秦王多年的下人都不敢凑上去,他一个平常瞧着老实的孩子,哪里来的勇气,夤夜独自过去看望?就不怕秦王知道了,拿他当出气筒?”
这些年来二皇子在宫禁之中的风评就是低调老实,但也再怎么低调老实……今晚这样的情况,还能不知道避着点儿,上赶着去触霉头?
陈兢额头瞬间见汗,低声说道:“是奴婢疏忽了。”
“本宫出身寒微,从前在乡间,虽然也能呼奴使婢,却也是听过许多坊间之事的。”云风篁侧靠在步辇上,淡淡说道,“寻常人家,三间草屋,几亩薄田,还有兄弟相争之下,刀刃相向,以至于闹出人命来的。遑论大位?这人啊,生来就想往高处去。本宫想,本宫膝下的子嗣想,其他人,难道就不想了么?怎么可能?当年本宫才进宫的时候,那是什么位份什么身份?尚且心存期待,如今的六宫,看似温驯懂事。然而心里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古往今来,敢于急流勇退的,都能得到赞誉。”
“这是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能够做到的,少之又少?”
“若是轻而易举就能够达到的……也不值当大家大肆夸奖了。”
陈兢低声称是,说道:“娘娘放心,不止二皇子,还有其他几位皇子那儿,奴婢一定盯牢了,决计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情。”
顿了顿,他又觉得有点儿想不通,“只是……二皇子这大晚上的藏在秦王殿下屋子外头,到底想做什么呢?”
“总不能是谋害秦王殿下?”
“哪怕二皇子藏私罢,可是咱们殿下本身也是自幼弓马娴熟过来的。再加上服侍的人虽然都被赶出去,却也不敢走远,俱围在了外头……二皇子难道还指望靠着他独自一人,对咱们殿下下毒手?”
“难不成,是偷听咱们殿下在闹些什么,好传扬出去?”
“然而这等事,何必二皇子亲自为之?”
毕竟要是派遣宫人听壁脚,一旦被抓到,还有甩锅的余地。
亲自为之,也是云风篁刚刚没计较。
不然一个窥探长兄的罪名,少不得
叫二皇子吃不了兜着走。
“谁跟你说他一定是为了秦王才大晚上的孤身出来的?”云风篁缓声说道,“他只是恰好在秦王屋子附近,又叫本宫眼尖看见了踪迹,不得不出来敷衍一二罢了。”
陈兢心头一跳,下意识道:“早知道奴婢方才叫人跟上去……”
“你当他傻的么?”云风篁冷笑,“他都跟本宫打过照面了,还能继续带着你去看他的秘密?少不得直接回自己住处安置,接下来几日只怕都会循规蹈矩。”
“不然这也有些年了,就算本宫注意力不在他身上,隔三差五也会问一问,怎的从来没将他放在心上?”
陈兢抱着万一的想法,仍旧命人盯牢了二皇子。
但接下来两日,果然二皇子老老实实的,除了早晚去给淑妃请安外,就是在自己住处读书习字,偶尔外出也是跟几个不上不下的高门子弟游玩谈笑,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而这两日里,钱氏母女那边得到云风篁的指示,再次套出了些消息,确认善渊观当年的老人还有幸存者,并且隔些日子就会送消息回来,证明自己活着,以震慑皇家,继续善待善渊观。
“这话不合理。”但云风篁听着,却是摇头,说道,“善渊观的人早就全部换掉了,哪怕有幸存的流落在外,面对一个被鸠占鹊巢的道观,哪里来这样的情分,叫她们念念不忘,为这些后来才从别处过来的道姑谋取好处?况且,她们既然藏得这样严实,三代皇城司都没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