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进来的时候脸上虽然还有些泪痕,但早已风干,显然出殿之后,都没怎么哭了。
淳嘉打量这孩子几眼,目光就有点儿玩味,说道:“出去了就不哭了?”
“外头除了侍者就没其他人在,儿臣哭给谁看啊?”晋王撇着嘴,直截了当的说道,“还不如省点儿力气!”
淳嘉啼笑皆非,道:“你倒是敢讲!”
晋王道:“您是儿臣的生身之父,在您跟前,儿臣有什么不敢说的?”
这话正常当爹的都爱听,淳嘉也不例外,脸上还端着,说道:“怪道你如此放肆,朝会之上,御座之前,也敢胡闹!”
“……那会儿其他人又看不到儿臣在做什么,只父皇看到罢了,父皇还怪儿臣!”晋王兀自委屈着,说道,“儿臣只道父皇根本不会同儿臣计较呢,谁知道!”
言外之意不是我做错了,而是你这个爹,忒小气!
淳嘉听了出来,心说这要不是亲儿子,而且是贵妃所出的唯一子嗣,敢这样内涵自己,他一早叫人过出去动廷杖了。
“你觉得朕不该跟你计较?”
“您私下说好了呀!”晋王偷眼瞥他,见父皇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看不出来喜怒,琢磨了下,就如实说道,“您当众责罚儿臣,还让儿臣出去。儿臣担心,回头那些人只怕要牵累到母妃身上去,还以为父皇不喜欢母妃了呢!”
“……”皇帝脸色僵了僵,哼笑道,“你小小年纪考虑倒是周到!”
晋王说道:“之前儿臣也没想这么多,就是这回九哥去找儿臣,说一起帮大哥上殿求情的时候,儿臣就想着,大哥明明是被陷害的,那些人心里难道没数吗?若是这么点儿事情的真相都揣测不出来,有什么资格当官?朝廷选拔又不是做样子的。他们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却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见心里对绚晴宫就先入为主有着成见。既然如此,那儿臣被父皇发落出去,原本也只是老子教训儿子的寻常事,也不知道他们嘴里,会说得何等不堪?”
“到时候儿臣几个倒是无妨,左右年纪小,听点儿风言风语的,权当磨砺心志了。”
他一脸心疼,“就怕母妃吃不消……前些日子,母妃才抱病过,这好了才几天啊?马上避暑要动身,避暑完了就是信成表姐出阁……母妃接下来根本没什么功夫缓口气的,这眼接骨上,您说儿臣能不担心吗?”
这真是见鬼了。
淳嘉心道,朕竟然有点儿无言以对……贵妃私下都给这小子教了些什么?
他干咳一声才冷笑道:“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朕还能想不到?”
“这倒也是。”晋王听着,却也没反驳,而是点着头,说道,“父皇当然是深谋远虑思虑周全……”
他称赞了一番天子,跟着话锋一转,“可这是父皇自己对母妃的心意,儿臣身为人子,总不能因为知道父皇一定不会委屈了母妃、而母妃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就对母妃一点儿也不上心了吧?那样的话,母妃要儿臣这个儿子做什么呢?父皇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倒也是……”淳嘉下意识的道了一句,才觉得情况不对,不禁对这儿子怒目而视,“但如今说的是心疼不心疼你母妃的事情么?!如今说的是你御前失仪!”
这混账小子一口一个贵妃的,差点将他带沟里去,忘记原本要质问的,是晋王自己犯的错!
晋王委屈道:“父皇,这都什么
时候了,您还惦记着儿臣那么点儿事情?当然是安抚母妃最要紧。不然的话,母妃听着消息,哪怕信任您,能不为儿臣几个不争气的操心?您知道的,母妃病才好呢,这会儿又要折损心神,可怎么好?左右儿臣们都在您跟前,您想责罚,一句话下来,只要别让母妃知道,免得母妃牵挂,您想怎么罚,爱怎么罚,儿臣们还会不答应么?本来当爹的教训孩子,那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别说儿臣的确做错了,就算没错,您想打孩子出出气,儿臣们还能不听不成?”
“所以这事儿有什么打紧的?”
“打紧的还是母妃啊!”
淳嘉被他气笑了:“你说的这样轻松,那朕这会儿亲自抽你一顿行不?”
“父皇要打,儿臣当然行!”晋王嘴上说的爽快,“就是儿臣过来的时候,答应了等会儿去给母妃侍奉膳食,若是到时候身上有什么不好,叫母妃看出来,这……儿臣只怕是不敢隐瞒母妃的。”
到时候你自己给我娘解释去,你敢吗?
皇帝气结道:“都多大的人了,还见天母妃长母妃短,你不丢脸,朕都替你觉得害臊!”
“儿臣就是长到一百岁,那也是您跟母妃的孩子啊!”晋王理直气壮,“惦记着您两位,有什么不应该?”
“而且,父皇您可是比儿臣大,还不是隔三差五去看望慈母皇太后?”
“逢年过节,也是一直念叨着慈母皇太后!”
“儿臣这孝顺劲儿还不是跟您学的?”
“怎么还不对了呢?”
“父皇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淳嘉愠怒道:“你倒是质问起朕来了?混账东西!口口声声说孝顺,你就是这么孝顺朕的?!”
“儿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