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终于下定决心了?”浣花殿,云风篁微微而笑,漫不经心的伸手逗弄着架子上的鹦鹉,缓声道,“这么说,她是打算先铲除了本宫呢,还是先对慈母皇太后下手?”
陈兢在旁为她递上鸟食:“这个,顾才人却还不知。她辗转传了这口信来,就是为了请教,她该如何进言?”
云风篁嗤笑了一声:“如何进言?自然是劝皇后不要轻举妄动,免得事败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陈兢闻言一怔,说道,“娘娘,皇后娘娘之前就一直忍着,这次总算下定决心了,如果当真听进去了顾才人的话,那?”
“所以还要让顾才人加一句:如果皇后不听她的,她就禀告家中!”云风篁将鸟食搁在掌心,看着五彩斑斓的鹦鹉跳过来一点点啄食,慢条斯理道,“如此,皇后多半会软禁她,但同时也是一种保护……让她不要慌,只要端着为家族为皇后考虑的姿态,其他什么也不用管了!”
待鹦鹉吃完,她拍了拍掌心,接过陈兢捧上的帕子擦干净手,到旁边贵妃榻上坐下,提点道,“这两年本宫一直都在明里暗里的给皇后压力,她本来就不是能够主持六宫的料。平常时候,风平浪静的看不出来也还罢了。事情一件接一件的时候,自然就吃不消了。也是有顾氏在后面提点,再加上陛下不打算废弃她,不然她怎么可能撑得到现在?”
“而今年以来,顾氏的处境更加糟糕,本宫偏在这时候有了身孕……”
她冷冷一笑,“皇后上次在跟太后的争执之中失态就证明她已经是强弩之末,随时随地会崩溃!”
“寻常高门贵女的崩溃,往往是一了百了。”
“但顾箴么,毕竟是武将之女,生长边关,骑射更在本宫之上!”
“正所谓胸怀利器杀心自起,她绝望之下,多半会殊死一搏……尤其本宫还给她递了条退路?”
陈兢不解道:“退路?”
“就是顾芍。”云风篁淡淡说道,“皇后也好,顾氏也罢,其实都在两个抉择里摇摆不定好些日子了:是相信陛下,恪守臣子的本分,坐看陛下一步步削弱甚至解去昭武伯的兵权,但会力保顾箴的后位,以及嫡皇子的储君之位呢,还是将兵权握紧了,免得陛下出尔反尔之际,毫无筹码!”
“皇后如今决定争到底,但她不是孤家寡人,她也得考虑事败之后的结果。”
“所以本宫让顾芍去劝她不要轻举妄动……接下来皇后肯定会将顾芍关押起来,宣扬的满宫皆知的那种。”
“如此一旦她被问罪,顾芍就是忠于陛下忠于家族的,也能作为此事是皇后一人所为,与顾氏没有关系的证人!”
陈兢忍不住道:“娘娘,可顾芍跟皇后娘娘乃是姐妹,她的证词,还是为家族开脱,陛下,能相信么?”
“陛下当然会相信,就算以后不相信,当下也会相信的。”云风篁淡淡说道,“莫忘记,昭武伯,还有出征韦纥的那部分定北军,如今可还在草原上呢。就算之前诃勒再次偷袭成功,折损了不少高门贵子,可这不是没死光么?哪怕陛下下得了狠心,不在乎那些人了,他们的父兄家族,能舍得?”
须知道当初大家都觉得此战必胜,都是抱着捞功的想法,争先恐后的加入进去。
这么着,一个家族子弟若是众多,有资格掺合的那必然都是备受重视的。
他们怎么舍得损失掉?
到时候少不得要拦着淳嘉。
顿了顿,云风篁继续道,“到时候陛下多半会跟顾氏达成默契,归罪名于皇后一身……呵呵,本宫现在就怕一件事,就是皇后太废物,没能将慈母皇太后怎么样,就走漏风声,徒然丢人现眼!”
陈兢就献计道:“娘娘,咱们可要襄助皇后娘娘一二?”
“这事儿咱们不掺合。”云风篁摸了摸已然隆起的小腹,眯眼道,“涉及慈母皇太后的事儿,本宫必须能撇清多少就撇清多少……盯着点儿中宫,如果确定皇后要出手,那么顾芍就没什么用了,她那种人,怎么可能扛得住皇城司盘问?到时候就让她上路,好好儿陪着点十二皇子的生母去罢!”
“那要是皇后娘娘不能将慈母皇太后?”
“将这消息透给圣母皇太后去。”云风篁看了陈兢一眼,“本宫还年轻,还能赌,圣母皇太后跟慈母皇太后年岁仿佛,这些年隐忍下来,瞧着可未必比慈母皇太后年轻。她要是继续等下去,还不一定是谁熬过谁!”
……接下来宫闱里风平浪静,据陈兢禀告,皇后仿佛发完狠话就忘记这回事一样,直接称病止了请安,闭宫不出。
这一手让延福宫的探子没法及时传递消息,一时间倒也吃不准皇后在搞什么?
云风篁于是撺掇着淳嘉过去看看:“妾身承蒙陛下厚爱,得以协助皇后娘娘打理六宫。但妾身如今身孕渐重,精力不济。偏皇后娘娘在这眼接骨上病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万一娘娘要是过些日子还不好,妾身一个人应付不来,淑妃德妃她们经验又不足,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淳嘉只道贵妃担心皇后称病后六宫生乱,会对她生产不利,这是人之常情,他也是希望贵妃太太平平生儿育女的,次日就去了延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