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两日操持政务累着了,等太医过来看看就好。”
“……噢。”清人不是很相信的看了眼淳嘉,总觉得这位天子脸色实在不像是没什么大碍的样子,惶惶然出去找人去召太医了。
殿中只剩帝妃二人,云风篁在榻边站了一小会儿,说不出来是后悔还是郁闷的轻轻一叹,复转身去看淳嘉。
他呼吸还是微弱的很,好在没有断。
微蹙的眉心望去格外的烦恼,似乎失去意识的时候,也不能完全抛开种种缠类。
云风篁打量了会儿,下意识的伸手去给他平复眉心的蹙痕。
只是刚刚给他抚平了些,淳嘉却又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宇。
……这人是有多少烦心事?
云风篁抿着嘴,点了点他眉心,忽然就想到,莫不是,他这会儿意识里还在烦着如何给自己解释?
不不不,他刚刚不是没机会解释,那就是,烦着如何平息自己的愤怒?
那她可真是作孽。
嗯,好吧,从她决定自导自演中毒之事,对于淳嘉,就挺作孽的。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慈母皇太后的身份地位都太特殊了,寻常法子根本奈何不了她。
云风篁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防备着,她只能先下手为强。
这话在淳嘉的病榻前说来未免显得过于没良心也过于自私了,扪心自问,云风篁最爱的到底还是自己。
所以就算知道这么做,不管是否瞒得过淳嘉,总归对他不公平,她还是毫不迟疑的干了。
可能她这辈子都无法理解那些为了爱人忍辱负重克己让人乃至于不顾生死的人的想法吧,在她看来,自己若是在乎自己所爱的,就更加应该好好
儿活着,活着才能够保护他们、陪伴他们以及照顾他们;若是不在乎,又何必付出?
反正让她为爱舍命,不,即使只是生活在危险之中,比如说明知道袁太后的杀意却无动于衷,她也是不答应的。
她可以想不开自己了断,但绝对不接受被别人当成砧板上的鱼肉,肆意践踏。
这件事情除了对不起淳嘉之外她一点儿都不亏心,就算是对淳嘉,她觉得也是有一些理直气壮的:谁叫他摆不平袁太后,没法打消袁太后对她的恶感与杀机?
但此刻对着昏迷不醒的天子云风篁究竟觉得歉疚,忍不住拨了拨他睫毛,低声道:“你这是什么命?竟喜欢上我这样的?”
当年她跟戚九麓的婚事才定下来,江氏说服家族将她当嫡子一样栽培,但嫡女的课程还是要上的,不同于嫡子那边西席对她的赞赏与惋惜,谢氏专门教授嫡女的西席就很不喜欢她了。
云风篁至今还记得那是一位守寡多年、有着官府给立的贞节牌坊的妇人,蹙着眉,清癯又阴沉的面容上满是不赞成,跟江氏徐徐的说着:“十七小姐是极聪明的,但兴许是太聪明了,难免骄傲。她打从心底里不认可以夫为天的道理,这样下去,怕是我教不了她什么。”
江氏很客气的保证一定会管教女儿,回头却捧着女儿的脸,极认真的告诉她,她的想法没错儿:“我儿在家中何等尊贵,凭什么去了夫家就要低人一等?你们那西席真是坏了脑子!只可惜你们祖母喜欢她,为娘不好将人打发走,往后你在她面前装着点就是了,心里清楚你自己才是最要紧的就好,可千万别听她的,事事以夫婿为天,呵呵,你夫婿要是待你好也好罢了,若是待你不好,做什么还要捧着他?!你该想法子将人料理了,自己当家做主才是!”
她一直都记着江氏的教导,从戚九麓到淳嘉,她爱过,也痛过,如今心里也不是不难受,可还是忍不住,首先为自己打算。
有时候云风篁也感到迷惘,就是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毕竟相对于她的付出,不管是戚九麓的深情与执着,还是淳嘉的纵容跟偏袒,都有着超过。
当年她说走就走扔下了戚九麓,如今又为了自己的安危跟前途连淳嘉的情谊百般算计……江氏一直担心她会被辜负,可如今看来,却是她在辜负别人。
但让云风篁选择寻常女孩子,就是那种容易被打动、愿意真诚待人的同龄人的做法,她又感到巨大的惶恐。
若果当初跟着戚九麓远走高飞,她这辈子的喜怒哀乐也就在戚九麓身上了。
年轻时候的激烈,真的足以燃烧起往后漫长的数十年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更遑论这背后还有两个家族的纠葛,还有他们血脉至亲的爱憎别离。
若果她进宫之后不玩那些手段、不使那些诡计,她别说得到淳嘉的另眼看待与宠爱了,怕不早就坟上草青青。
……大概人各有命就是如此吧,给她千百次选择的机会仍旧会走的路、会说的话、会做的事,会深爱与辜负的人,积累起来,就是她命运的轨迹,必然的路途。
云风篁自嘲的笑了笑,点了点淳嘉苍白的唇,低声复述道:“你这是什么命?竟心悦我。”
这时候外间传来动静,估摸着是太医被领过来了,云风篁遂起了身,整理裙摆,预备叮嘱进门的太医……她没注意到,她刚刚转过身去,病榻上的淳嘉,就无声的睁开眼,极复杂的睨了眼她的背影,旋即合目,再次“昏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