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罢了,若是出身高门的妃子,自己位份足够抚养皇嗣,身后也有娘家依靠,母后皇太后纵然是嫡母,又岂能不心生忌惮?”
毕竟孝宗也不是傻的,他当时势单力薄经验缺乏斗不过纪氏,还能不拉帮手?
作为帝王,三宫六院就是天然的交易筹码。
故此虽然这位天子非常的勤政而且也不贪恋女色,但登基后还是礼聘过好几回——是的,只是礼聘,从来没采选过。
毕竟孝宗给后宫添人,最紧要的目的既不是为了子嗣也不是为了美色,纯粹就是为了这些妃嫔的娘家。
而他试图笼络的那都是一旦有了皇子就能够跟母后皇太后分庭抗礼,让纪氏没法再一家独大下去的那种门第,至于寻常的妃嫔,就是能让纪晟随意拿捏的,他压根没空理会。
这么着,纪晟自己不能生,她可以容忍的人也生不了,能生的那些,她又不许生……孝宗的子嗣能不单薄?
“……这些只是你的片面之词。”邺国公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无凭无据的就要定堂堂太后如此重罪,简直就是荒唐!!!”
欧阳燕然呵呵一笑,看向孙聿:“邺国公莫不是糊涂了?要是没证据的话,皇城司的人会直接在庙堂上禀告此事?”
孙聿当然是带着证据来的,而且非常的丰富,非常的证据确凿,包括但不限于:带着绵福宫印记的各种赏赐,分开豢养的正常狸猫与专门致女子子嗣艰难的狸猫,以及安置它们的场所、剩下来的吃食。
还有孙勇一家子大大小小,这些年来得到母后皇太后跟前的人的照顾的痕迹。
重点是,庶人郑裳楚的小产。
尽管郑裳楚死之前就被废为庶人了,但她毕竟曾经是淳嘉的贵妃,而且,她小产时的胎儿,是个明确的男胎。
她还是骠骑大将军的侄女,今日是大朝,郑具人就在殿上,闻言当场嚎啕大哭的出列,带着自己几个同在朝堂上的儿子侄子,请求淳嘉给他侄女、没能落地的侄孙一个公道!
郑氏这会儿是真情流露,尽管郑具心知肚明直接导致郑裳楚被赐
死的是云风篁,但如果不是郑裳楚的身孕着了暗手……她顺顺利利生下的必然是皇长子。
那样的话郑裳楚保住儿子都来不及,哪里有空去撩拨针对淳嘉的新宠?
而且有了一位皇长子在手,云风篁有没有那个能耐逼死郑裳楚,还是个问题。
淳嘉再疼爱她,总也要考虑前朝对皇长子以及皇长子生母的看重吧?
总之这一件被翻出来后,庙堂上固然一片哗然,都没想到郑具这种从宫闱里厮混出来的禁军统帅、被宫中差不多所有内侍称为老祖宗的,却也没能保住侄女娘儿俩——在后头听着小内侍传递消息的云风篁都差点控制不住变了脸色!
淳嘉竟然连这个都查到了???
那淑妃之死,岂不是???
她深呼吸,按捺住焦灼与惶恐,让陈竹继续去前面偷听朝会。
朝会上随着皇城司的人将一件件人证物证带上来,气氛越发的紧绷。
邺国公脸色苍白,不住的去看上头的太皇太后——这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呜咽,众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却见宗女们里头,几位年青点的郡主县主正扶着一位打扮贵气的老妇人低声安慰。
那老妇人捏着帕子,一副随时随地会昏过去的样子,哭喊道:“可怜本宫那侄儿!!!当初皇兄为他选妃,选谁不好要选这样一个毒妇?!”
“东兴姑祖母且节哀。”淳嘉瞥了眼,认出是魏昭容的祖母东兴大长公主,缓和了语气劝慰几句,侧头看向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太皇太后,淡声道:“皇祖母,您以为呢?”
太皇太后冷冷看着下首,片刻,才喑哑着嗓子问:“不是说,这事儿跟哀家也有关系?却不知道,哀家都谋害了哪些人呢?”
“皇祖母从哪里听的谣言?”淳嘉语气温和如旧,像是她亲孙子的那种温和,不见丝毫芥蒂怨怼,“您是神宗元后,先帝孝宗的生身之母,您怎么会害人呢?也是孙聿糊涂,话没说清楚,叫您误会了。他其实就是想说,那孙安原本想寻您求情救命来的,因着帮忙传话的宫女不敢开口,指了母后皇太后,方有后来的事情……怎么就传成了皇祖母也有关了?”
“皇祖母乃先帝孝宗的母亲,难道还会故意放任先帝绝嗣不成?”
“这件事情,跟您没什么关系,您也是被蒙在鼓里。”
“先帝孝宗无子,只能让朕入嗣,这一点,朕知道,您心里最难过,不是吗?”
太皇太后很久没说话,底下的人证物证却还在一样样的进来。
纪氏的人已经彻底不作声了。
因为事情到这儿,再怎么质疑反驳,都有种垂死挣扎的无力感。
淳嘉剑走偏锋,他们跟上次晁氏反水一样,毫无防备。
又怎么争、怎么论、怎么驳?
况且他们心里也觉得,这应该是真的。
否则为什么孝宗无子不说,淳嘉在亲政之前,也是怀一个小产一个,没有一个皇嗣能够挨到十月怀胎瓜熟蒂落,但淳嘉亲政后不过经年,如今已经四子二女?
好一会儿,太皇太后闭了闭眼,睁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