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淳嘉这话有理有据,摄政王想反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拿眼睛看其他人。
“陛下,昨日苗中丞言谢芾事,陛下尝说此等小事不足挂齿,不该因着私怨拿到庙堂上来浪费时间。”还好汲取中秋宴教训的不止他一个,这时候崔琬就站了出来,进谏道,“依臣之见,此刻这谢无争敲登闻鼓,也不过是故作危言耸听,目的还是救援其兄。因此不如将人先交与大理寺盘查,待确认其需要面圣,再带来朝上,免得耽误陛下的正事!”
“陛下,臣以为崔尚书所言极是。”几个权臣互相交换一番眼色,很快就有许多人站出来,附和崔琬的话。
丹墀之上,金漆帝座高踞,端坐的淳嘉头戴十二旒冕,身着衮服,虽然冕旒遮蔽,看不清楚天子面容,然而威严自生,令人不敢直视。
淳嘉心中却一片冰冷。
居高临下看得清楚,泱泱庙堂,山头林立,却无几人是唯他这天子马首是瞻。
这般情形,纵然用着种种手段,使得他们对他这皇帝还算尊重,究竟只是暂时,怎能不借助恩科、公主婚事,火速提携嫡系?
毕竟,后宫的云风篁有着他跟袁太后的栽培,尚且抓住一切机会,内联昭容,外扶亲族,打算长远。
他淳嘉贵为天子,是人间尊贵已极,只能做别人的依靠,却哪里有谁给他依靠?
“登闻鼓前朝有之,太祖皇帝陛下钦命沿袭,以达冤人,此乃祖制。”庙堂无人,淳嘉虽然心惊,却并不慌乱,看着众多反对者,缓缓开口,“朕登基以来,朝政委托诸大臣,专心向学八年,时常听老师们教诲,国朝乃是以孝治国……怎么?如今朕要依从太祖皇帝陛下所定的规矩,反而错了?”
“臣不敢!”闻言,崔琬只好跪下请罪,“臣不是这个意思……”
淳嘉淡声打断:“那爱卿是什么意思?”
不等崔琬回答,他又说,“你们反对的这些时候,朕都可以将人带上来问话了。若是真心实意不想耽搁朕的辰光,就退下罢!”
说着让那侍卫,“将人领上来。”
“陛下!”见着侍卫离开去传唤,摄政王忍不住再次出列,“太祖皇帝陛下设登闻鼓,乃是为了便于民间鸣冤!可是谢芾之事,铁证如山,这谢无争,摆明了滥用登闻鼓!若是陛下此番纵容了,以后岂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惊动朝会?这却是成何体统!”
淳嘉看他一眼,和和气气的说道:“皇叔此言也是有理。这样吧,等会儿咱们一起听听,这谢无争敲登闻鼓所言之事,若果言之有理,也还罢了;若果胡搅蛮缠,又或者纯粹为了一己之私,那就夺去其应考士子身份,遣送回原籍,如何?”
这处罚听着不轻,毕竟士子千里迢迢来帝京,图的不就是金榜题名,从此平步青云?
但皇帝这么说,却不无回护之意:要是谢无争这会儿没撑住,就算下了场、取了名次,这日子也不好过。
还不如回去原籍,做他的谢氏二十一公子。
摄政王听了出来,微微冷笑:“陛下所言极是!”
帝京回去北地,路程可不近。
要是这谢无争今儿个不能一举扭转局势,摄政王觉得,这人也没必要回去了。
就永永远远的留在帝京好
了。
半晌,谢无争一行人被带上殿来。
谢无争在其中年岁也算是最少的几个之一,当先而行,却丝毫不觉突兀。
皆因他身量颀长,容貌俊秀,兼之胆气过人,迎着满朝文武意义不明的注视与打量,竟是丝毫不露怯色,昂首而过。
至丹墀下行礼参拜,一应举止无一不透着规矩十足,双臂舞动之际,大袖飘飘,愈显年少风流、潇洒倜傥。
摄政王等重臣虽然对他有着敌意,此刻心中也不禁多少起了些惜才之念。
但转瞬就是凛然。
北地谢氏只是乡间大宗,论门楣,对他们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这样的人家,先有云风篁这等初入宫闱就能直面主位、短短数月横扫六宫的嫡女,如今这嫡子瞧着,亦是气象不凡……这等人才生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也肯定会备受重视,遑论名不见经传的谢氏?
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一族有着气运,是确确实实要崛起,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
“请陛下为学生等寒门士子做主!”礼毕,淳嘉叫了起,命他叙述敲鼓缘由,谢无争拱手一礼,方才慨然道,“自从恩科公布以来,学生等寒门士子,跋山涉水,远来帝京,为求报效朝廷、尽忠君上!若是来年下场,名落孙山,此皆自身才学.运道不足,自与他人无关!”
“可从重阳宴以来,因着帝京传闻天家有意从新科士子之中择婿,出身寒门又才貌双全的士子,屡遭意外,上个月……三旬前……半个月之前……数日前……学生虽然出身卑微,许是有四房嫡女过继至翼国公一族,得以入宫侍奉陛下,有着些许庇护,然而昨晚,这等无妄之灾,却也轮到了学生堂兄!”
“请陛下为天下寒门士子做主,莫让国家抡才大典,沦为权贵荫庇子嗣的所在!”
“一派胡言!!!”谢无争说到一半,满朝文武皆已相顾失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