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晌后,延福宫。
崇昌殿上,纪皇后看着底下徐徐落座的真妃,下意识的蹙紧了眉心:“本宫抚养赵才人所出皇嗣不合适?那真妃以为,谁合适?郑氏触犯宫规,已然被剥夺贵妃封衔,虽然来日如何,本宫还要请示陛下。但真妃难不成觉得,郑氏还应该身居妃位?若是如此,本宫这般回了陛下,也无不可。”
云风篁含笑说道:“娘娘误会了,郑氏罪大恶极,哪里还能有资格抚养皇嗣?只是,赵才人毕竟出身寒微,位份也低,她所出子嗣,怎么配养在中宫膝下?再者,赵才人从发现身孕起,就是郑氏照顾着。这会儿娘娘亲自出面处置了郑氏,又将赵才人接到自己宫里,知道的,说郑氏自己不守规矩,罔顾陛下与娘娘的恩典,合该落到这样的下场。”
“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是为了跟郑氏争夺皇嗣,这才……”
“真妃娘娘!”她话没说完,皇后身侧的大宫女已然变了脸色,沉声喝道,“凤座之畔,请真妃娘娘慎言!”
云风篁也不在意,依旧笑着:“娘娘,这不是妾身故意冒犯您,实在是人言可畏。妾身,也是为了娘娘好!”
“宫禁默契,皇嗣的生母,只能往高不往低。”纪皇后看着她,平静问,“赵才人所怀之胎,原本内定的母妃,贵为贵妃。放眼宫闱,除却本宫,还有何人适合做那孩子的母亲?难不成,真妃有了伊贵人的子嗣还不够,还想再照顾个赵才人?”
皇后面露讥讽,“或者,真妃是想着,郑氏去后,贵妃之位空缺,尔可充任?!”
“娘娘说的哪里话?”云风篁一脸的诚恳,“妾身入宫尚未经年,已然从宝林跃居妃位,足见皇恩浩荡!又哪里敢得陇望蜀,贪心不足?”
这要不是种种原因暂时升不上去,贵妃算什么?
本宫看中的,是你的位子好不好?
云风篁在心里哼了声,端着一脸诚恳接着道,“只是娘娘,宫中高位虽少,四妃却不止贵妃一位啊!贞熙姐姐生前所册淑妃,固然排在了贵妃之后,然而去后陛下亲拟谥号,至今甚为怀念,地位分量,何尝就不如郑氏未犯宫规之前了!?”
就跟没看到纪皇后瞬间变色一样,她柔声说着,“贞熙姐姐伺候陛下多年,还曾怀过皇嗣,且不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说妾身那伯父翼国公,对陛下忠心耿耿,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他老人家只贞熙姐姐一位嫡出的爱女,就算顺婕妤如今也怀着身孕,可顺婕妤毕竟只是庶出……翼国公重规矩,嫡庶分明。贞熙姐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哪里是顺婕妤能比的?”
“之前,贞熙姐姐含冤而去,原本就与郑氏有着关系。”
“如今郑氏曝露出真面目,当初之事,说不得就是郑氏蓄意栽赃贞熙姐姐!”
“这么着,赵才人所出子嗣,记在贞熙姐姐名下,岂非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否则的话,不止妾身要为姐姐去陛下跟前鸣冤,只怕,也会寒了翼国公这等老臣的心呐!”
纪皇后用力握紧了凤座的扶手,闭了闭眼,才涩声说道:“真妃,你这般咄咄逼人,真不怕日后遭报么?!”
她将赵才人接来延福宫的时候就考虑过怎么留下这娘儿俩了,云风篁找过来为难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纪皇后万万没想到,这真妃会提出来将赵才人肚子里的孩子记在已故的淑妃名下毕竟淑妃已经去世,这会儿宫里唯一落地的皇嗣也就是公襄茁,还是已经夭折了的。又不是皇子皇女多如过江之鲫,匀得出来去照顾一个死人。
要云风篁提出来将赵才人送去绚晴宫,或者其他妃子那儿,纪皇后都预备好了理由反驳。
但她提出记给贞熙淑妃,皇后不但毫无准备,就算提前想到这事儿,也很难阻止。
毕竟淳嘉对淑妃的感情且不说,单凭翼国公对他的忠诚,如云风篁所言,就足够皇帝爱屋及乌的照顾淑妃身后了。
翼国公也绝对不会拒绝这份恩典。
最重要的是,淳嘉厌烦纪氏,云风篁去跟他这么提,打的又是帮他笼络重臣兼忠臣的心的旗号,他断然没有反对的可能。
“娘娘说的哪里话?妾身承蒙淑妃姐姐关照,才得以进入宫闱,伺候娘娘还有陛下。”云风篁气定神闲,看着纪皇后苍白的脸色,笑容温文而甜美,“投桃报李,为淑妃姐姐着想,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噢,也是,皇后娘娘至今膝下无所出,眼看着宫里的妃嫔们陆陆续续怀孕,心下寂寥,想养个皇嗣解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皇后以为她很过分了,其实她还可以更过分的,“不如这样吧:赵才人这皇嗣,名份上呢就记在淑妃姐姐的名下,实际上呢就由皇后娘娘抚养,如此,可不就是两全其美了?”
之前说过了,赵才人这娘儿俩,云风篁是不想沾手的。
交给皇后也可以,但是,名义上嘛,那还是送给淑妃罢。
反正淑妃已经死掉了,名下就算有八百个儿子,她也没法再从棺材里爬起来做什么。
这么做,对外,宣扬自己贤良淑德、友爱族姐的美名,还能取得翼国公府,尤其是国公夫妇的好感,免得谢芾等人入朝之后,受到国公府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