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融魂煅骨“补偿”的秘密
自然之威,那些江河边的洪流,高楼间的地震,大洋中的海啸,大漠里的沙暴……
往往是个人武力无法抵挡的。
一线天狭窄的通道内,意料之外的雪崩突然袭来,一瞬间,令简淮宁的心神俱震。
但野雪山并不是巍峨险峰,西坡也不高,一线天更不大。
按理说,一时震惊的她只要回过神来,至少可以身法敏捷地躲过那些致命的落石,闪去稳固安全些的地方,静静等待积雪与山石泻完。
这种小规模的雪崩,也许会受些伤,但生还几率还是很高的。
可是……
一股非常熟悉的剧痛,在简淮宁心神俱震后陡然袭来。
这剧痛不像断臂,也不像骨裂,甚至都不像她在沙场上穿心一剑迎来死亡时那样。
这不是身体上的痛苦。
这有点像是……她的魂魄当初被老道人投掷入丹炉,用金乌火熔炼时感受到的那种煎熬。
不得不让简淮宁在剧痛中,恍惚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坠入人间界前,丹炉外传来的那句慌乱的“遭了……”。
她不是没有疑惑过。
她也奇怪自己为何会融合了两份记忆。
但她无处寻人来追问一个答案,也只能顺其自然地活下去。
可这剧痛也有些差别。
上次在金乌丹火中,她感觉自己的魂魄要被熔炼烧化了。
这次的剧痛,却让简淮宁感觉自己的魂魄要被生生地撕裂开了。
而且上次在丹炉中,眼前是重重黑暗。
这次在雪崩中,眼前反而像是死前的走马灯。
只不过……美好的回忆半分没有,痛苦的噩梦反反复复地出现。
美丽的长姐才喊她吃糕点,转眼间就在一盆盆的血水中,一尸两命。
温柔的母亲日渐枯槁骨瘦如柴,死前留着泪叫她别看,叫她出去,父兄千里奔袭,没见到娘最后一面……
父亲最后一次出征,行军路线被奸臣叛徒出卖,中了伏击,全军覆没,被胡人斩首。
简大将军镇守西北,一生斩杀胡人无数,敌人恨不得饮他的血,食他的肉。
如今一朝身败,被胡人砍下他的头颅,挑在枪尖,四处叫嚣……
皇帝沉迷炼丹之术,不问朝政,运到西北的粮草和过冬物资愈发滥竽充数。
接手简家军的大哥,被围到弹尽粮绝,大漠殒命。
二哥匆忙接过简家军旗帜后,已经走到了缺粮缺马还缺兵的穷困境地,再不复西北铁骑盛世。
但明知不可为,也得为之,不能开城迎敌,不能缴械投降。
敌人来袭越来越频繁。
西北军强盛时,震慑力十足,反而开战没有这么快,打完仗,胡人往往也要休养生息一年。
如今这是趁人弱,要人命。
只要打下淮城,崇岭以北再无险峻关卡,战略要塞,组织不起像样的抵抗,他们便可大肆烧杀劫掠,抢夺补给。
二哥孤注一掷,以少敌多,剑走偏锋,尽可能多的杀伤敌军主力,也实在赢不来最后的胜利。
只留给了幺妹一具尸首,一句遗言。
作为西北边境最后的关卡要塞,淮城苟延残喘撑下来的最后几年,是靠无数人的死亡堆起来的,是用整支简家军的命填起来的。
从铁骑盛世,到伤残满营,到幺女带着平均年龄不足十六的娃娃军出城赌命。
简淮宁见过了太多的死亡,一具又一具熟悉的尸首在她眼前浮现。
她的兄姐,她的爹娘,她的同袍,她亲手用剑结束生命的重残伤兵……
这些是她午夜惊醒时挥之不去的噩梦缠身,只是已经无人可以诉说。
如今更是在她难以忍耐的魂魄撕裂的剧痛中反复出现,像是不摧垮她的心智,就不肯罢休一般……
简淮宁本能地扣住右手掌中正摁着的山壁上的机关凸起,妄图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形。
长姐惨烈呼痛的尖叫……
母亲日落西山的病容……
父亲怒目圆睁的头颅……
突然,她的背上一沉,不知道被什么给密不通风地护住了。
转瞬间,简淮宁眼前不断变幻的尸首,所有痛苦的回忆,全部都消失在了一场熊熊燃起的大火中。
痛感消失,魂魄不再被反复撕裂,简淮宁近乎茫然地抬眸望去,对眼前的一切感到十分陌生。
现代化的房屋,已烧焦的摆设,窗外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屋内浓烟滚滚,火光冲顶。
但火灾现场安静到有些诡异,没有人求救,也没有人尖叫,更没有人呼喊。
简淮宁渐渐放松她自己屏住的呼吸,发现她既吸不到呛咳的烟雾,也感受不到火焰的灼烧,甚至能自由地穿梭行走。
就像是飘在屋内旁观的鬼魂。
她试图开嗓询问,有没有人在,却无法发声。
就像她第一次死亡后,魂魄脱离尸身时一样。
能听到大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但自己的嗓子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简淮宁只能迈开步伐,毫无灼痛感地穿过火焰,在屋内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