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
早春晴暖,天光微晞,即便是在深海之中,似乎也能隐约感觉到外界的变化。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眨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三年,不知你可还安好?
三年过去了,世界百废待兴,虽然因为魔能的消失而导致那些以此为能源的科技产物大面积报废,但在你给予的资料的帮助之下,人类已经在宇宙中寻找到了可以取代魔能的能源,很多事物都重新走上了正轨。而人类在失去基因病的威胁之后,也终于从朝不保夕的境况里缓过神来,开始面对全新的生活。
一切,都在逐渐变好。”
书写信笺的笔在此微微停顿了片刻,似是在踌躇犹豫,也仿佛无从落笔。
窗外的阳光铺洒在书桌上,徐来的清风吹拂着窗帘,那些漏在纸张上斑驳的光影,像那些不可追溯也不可挽留的回忆。
坐在书桌前的姜茗扶了扶眼镜,她沉稳且难得笑颜的面容上凝固着茫然,但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她依旧缓慢地在纸张上书写下心中的字句。
“三年过去,曾经因为灾厄而废弃的学院也重新开始招生,虽然依旧培养着学生们的战斗能力,但那只是为了防范于未然。
更多的人则重新拾起昔日不敢追求的理想与梦境,那些曾经在基因病的威胁下显得太过于奢侈的东西。
枝子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西里斯也找到了新的兴趣,她似乎决定在退休之后成为一名电竞选手,还准备赚钱开一家孤儿院。
我想,泽弗恩有句话说得很对,有时候可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这个让所有人都漠视死亡的世界。
我从来没想过,原来真正的幸福与和平,是这样美丽、美丽得连远远看着都觉得眼眶发热的东西。”
写到这里,姜茗深吸了一口气,一些无从发泄的情绪堆积在心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我接管了深渊之城,并在这里创立了一座基地,偶尔会回姜家看看,但是如今的世界似乎已经和平得不需要我的保护了。
假如有朝一日,灾厄再次降临此世,我才会带着那些科研记录一起重返人间,继续履行我的誓言。”
“……说了这么多,恐怕还没讲到你真正想要知道的事情吧?
泽弗恩在你走后,将你曾经给予的科技资料公布于世,之后便消失了踪影,后来我听说,他以你的名义开办了一所青鸟学院。
你想要转达的话我已经转达给了他,他很难过,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他哭得这么狼狈——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年级还小的少年人了,对不对?
但是,虽然很难过,他却有努力去履行曾经的誓言。
他正如你所期望的那样,尽自己所能地去爱这个让你付出一切去守护的世界。”
时间是一种很残酷却也很公平的东西,它会磨平一切的伤痕,让人逐渐淡忘曾经的悲切。
死去的人早已死去,而活着的人依旧存活,这个世界终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亡而停止运转,更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伤悲而溯回时间。
那一颗自天际陨落的星辰带走了尘世所有的伤悲,自那之后,灾厄泯灭,希望重临人间——唯独她孤身一人,长眠于深海之中,无法得到救赎。
“罗米什刹在发现深渊之城后便开展了关于量子之海的研究实验,我抢先拿到了深渊之城的掌控权,以交易的形式分享了她的实验成果,在能量充足的情况下,我们的确有可能再次打开迪拉克之海的传送门。我曾经想过,能否以同样的方式将你从量子之海中重新带出来?
但很遗憾,死而复生的法斯莉娅找到了我,告诉我你沉眠在迪拉克之海的虚无空间,与灾厄一同长眠。
那里没有光,没有花草树木,没有一切你曾经想要守护的美好。你没有死去,却再也无法回到这个世界。”
姜茗将信笺放进一个特制的容器之中,起身走出了房间。
屋舍之外,是一片深蓝的世界,深海明珠般的城市在海水中安静地悬浮,居于城市正中的核心之门溢散着冷光,在深海中熠熠生辉。
站在城市的边缘,姜茗抬头往上空望去,只见无数圆形的球状物正自上空缓慢飘落,五颜六色的光芒,像一颗颗坠落的星辰,又像是阳光下斑驳色彩的泡沫。
那是启世制作的名为“星坠”的容器,它会如同泡沫一样在深海中发光,不会受到量子之海波动的影响,有一定的可能会坠入量子之海的深渊。
三年后的今天,人们还未能将悲痛忘记,每年的今天都会人自五湖四海而来,将书信放置在星坠之中,期盼着万千星辰终有一颗能坠落到那个女孩的身边。
在人类与灾厄的抗战之中,有太多的人为此丧命,有太多的人为此而牺牲,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的离去会像她一样,让人近乎本能地感到伤怀与难过。
姜茗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将自己手中的星坠轻轻送出,目光沉静地看着那颗属于自己的火红色的星坠缓缓落入深海。
“我知道你的‘死亡’是一个面对世人的骗局,令人感到痛楚的不是你为这个世界而牺牲,而是你还活在那个我们无法触及的维度里。
我知道你还活着,却不能够救你。我明知道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