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拿着身份文牒想要去找知府老爷,但是孙远道正在忙着审案子的事情,在明镜高悬四个鎏金大字下,忙得飞起。
孙远道一会儿和验好尸体的仵作进行交流,一会儿催促小吏翻找苏州城这些年失踪人口的档案。
圆滚滚的身子来回走动,像是一丁点都感觉不到疲惫似的。
也不怪孙远道忙碌成这样,只因为乾隆虽然不在,但是那位叫做李玉的御前行走的大总管就坐在堂下。
李玉已经换了一身衣衫,着在宫中行走的宫服,头顶也带着红樱的顶戴,此时正捧着清茶,慢慢呷着茶水,他看到了侍卫,放下了茶盏,双手背在身后走着。
衙门的大门是闭着的,但是显然外面应当围簇了不少百姓,百姓们的议论声通过薄薄的门板传入内。
这里人多,加上隐隐可以闻到恶臭,万岁爷千金之躯实在不适合在这样乱的情况下垂堂,李玉负责打听好所有的消息,汇总给万岁爷听。
“老爷,”侍卫上前对着孙远道行礼。
“说。”孙远道头也不抬。
侍卫毕恭毕敬:“老夫人到了苏州城,这是她的身份文牒和手书,小的眼拙,认不出真假,现在圣驾又在咱们府上,小的就只能够请老夫人在侧门处等着,先把东西带过来让您过目。”
“什么老夫人?”孙远道分神抬起头,眼底掠过一次迷茫,一时没想起来谢老夫人。
要说起来,孙远道与谢老夫人并不亲近,毕竟他是男丁,母亲和离是带不走他的,而因为谢老夫人执意要打官司的缘故,孙家的名声一落千丈,孙家也非要让孙远道和谢老夫人离心背德,上上下下提到他娘只有辱骂。
孙志罄还在世的时候,孙远道从未与母亲有过联系,一直到成亲了还尚未立业,才忽然有了一封手书寄给他,给了他为吏的机会。
孙远道渐渐与母亲有了联系,不过仅限于书信往来,因为母亲再嫁的鄂尔齐大人是驻藏大臣,大半时间母亲都在西藏。
孙远道的目光触及到了大大的谢字,想到了许久未见的生母,霍得一下站了起来,只往外走了两三步,脚步就停下了。
孙远道想到了堂下坐的李玉,三两步行到对方面前,对着李玉行礼。
“李公公,孙某母亲到了苏州城,现在正在侧门候着,这堂中之事要紧,孙某也不敢忘孝悌,还请公公宽厚孙某一刻钟时间,让苏某去开了正门,迎老夫人入府。”
李玉转过身子,携孙远道起身:“既然是府中的老夫人来了,李玉陪着大人一起去吧。”
孙远道一愣,毕竟这府中除了他夫人之外,其余人对老夫人的存在一无所知,现在李玉却要和他一起去见。
但是孙远道很快就想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乾隆帝住在他的官署里,这位李玉公公定然是把他家的事情摸得清清楚楚。
孙远道做出了请的姿势,“既然如此,公公请。”
“大人先请。”
两人相互谦让之后,离开了公堂,往后宅方向去了。
知府的院子里森然有序,每个拐角都有丫鬟候着,更是有御林军定时定点地巡逻。
李玉招手,让人把西林觉罗·鄂尔齐夫人到了苏州城的消息,传给乾隆爷。
李玉说完了之后,对着孙远道说道:“倘若是万岁爷知道谢老夫人来了,定然是欣喜万分,只怕等会还要与老夫人相见。”
“那是娘亲的福气。”孙远道解释说道,“说来也是惭愧,我娘到了苏州城,我竟是不知,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这个做儿子的实在是不孝。”
李玉说道:“大人过于自谦,想来也是谢老夫人不愿意太过于惊动太多。”
“我娘行事确实低调,若是我早知道她离开了西藏,应当让内子接她。”孙远道感慨,谢老夫人的性子并不锐利,平生只为了他双生子妹妹才露出满身的锋芒。
李玉含笑点头,谢老夫人是汉女,再嫁鄂尔齐大人的时候,已经是年过三十,满京城的人谁不惊讶和好奇?毕竟鄂尔齐大人不如他兄长是当时先帝的心腹,但是也着实算是肱股之臣。
这样的谢夫人可以说是炙手可热,在北京城里住下时候,各家帖子如同雪花一样纷至沓来,她却鲜少参加,李玉曾听自己的苏师父说过,这位谢老夫人的学问很好,先帝曾经赞谈过,倘若是男子,定然是栋梁之才。
这般的睿智却鲜少有外人知晓,足以见谢老夫人的低调行事。
孙远道和李玉两人去了正门,原本老夫人他们已经到了侧门,现在人和车马都在前门候着。
褚色大门打开,门槛拆掉之后,孙远道和李玉两人出了院子,两人目光都落在最前面的谢老夫人身上。
谢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容姿甚美,最难得是她通身的气度,年龄大了,韶华不再,行走的时候也很是端雅。
孙远道的眼眶有些热泪,尤其是看到落后半步的贺雅君,宛若是想到了当年的小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他竟是跪下:“儿子不孝,母亲到来,竟是让母亲在此地等候时间颇多。”
谢老夫人并没有上前,等到他磕完了头,口说道:“儿子见过母亲大人。”
这才上前扶住了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