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吉尔伽美什轻蔑地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没有什么能吓得倒王。
“嗐,也没啥瘆人的,听说那里住着大洪水时代留下来的先民——他们曾经在大洪水时代得到过神的庇佑,因而得以不死。”另一个猎户无所谓的说,“不过就是一群老不死罢了,有啥可瘆人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伊南这边已经在倒算起大洪水时代——那恐怕要推算到少年丹的时代,不,比少年丹还要早,是少年丹的曾祖父辈们经历过的时代,距离现在……也就四千多年?
存活了四千多年的人类?——真,活化石啊!
伊南着实想不通,这种传言是怎样以讹传讹地传出来的。
无独有偶,站在伊南身边的吉尔伽美什也忍不住面露好奇,他感兴趣的显然是“不死”两个字。
猎户们在三岔路口旁的一座小木屋跟前转了转,敲开了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这里有人正住着。奇怪啊……这屋子多少年都没人住了,不会是刚搬来的吧?”
甚至有人根据这简陋小屋的洁净程度和屋内的简洁装饰猜测:“没准,住在这里的,是个女人。”
伊南也有这种感觉:她从屋角整齐堆放着的半旧衣物想到了沙哈特嬷嬷,原来那位婆婆从西帕尔搬走,竟是搬到了这儿?
但是大队人马不可能为这路边小屋的主人耽搁时间,一行人选择了通往雪松森林的道路继续前行。
到了晚间,接近五十个人一起聚在林间空地上点起了篝火露宿。林间那始终飘忽出没的雾气给了人们莫名的压力:无论是阿摩利人还是乌鲁克人,这时都聚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身边——他们希望距离“半神半人”的英雄靠得越近越好。
这时,才有猎户把关于这座雪松森林的全部传闻都讲了出来。
据说,早年间这座森林还是好端端的,阿摩利人能进林子捕猎,能够采伐林木。直到大约一代人之前,在这座森林里谋生的猎户才开始接二连三地失踪。
捕猎的猎户失踪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毕竟这座雪松森林终年迷雾,人在其间冷不丁就会迷路。
渐渐地,失踪的猎户多了,人们这才察觉到不对,他们开始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由富有经验的猎户带着进林。
但这些人要么一无所获地空手而归,要么就像是早先失踪的人一样,无声无息地在林中消失。
后来人们终于无法坐视,在一群猎户在林中失踪之后的第二天,就纠结上大批人手,带了一面从神庙里借来的铜锣,敲锣打鼓地进林。
这次让他们在林中找到了失踪猎户的遗骸——据说像是被猛兽撕咬过,看起来惨不忍睹。
人们恸哭哀悼,立誓要为死去的人复仇,谁知他们竟再也没有碰上这些猛兽,直到走出迷雾中的森林。
路上他们发现了一个幸存者,一个年轻的猎户。据说他躲在一棵树上,躲过了一劫。
但是这个年轻人没能告诉人们森林里藏着的怪兽到底是什么,因为他被从林中救出的时候人已经被吓疯了,没过多久就离开了人世。据他留下的“疯言疯语”,那林中的怪兽似乎还会上树,而且力大无穷。
难怪无论是多么勇武、机警、灵巧的猎户,都无法从这怪兽的魔爪下逃脱。
至于唯一的幸存者,很可能是在很早的时候就爬到了树的高处,并且被林中的浓雾所保护,没有被怪兽发觉,才侥幸生还——尽管生还,这个幸存者也很快死去,没办法向他人透露林中的详情。
这座雪松森林,终于成为了阿摩利人的“禁地”。
这些“往事”被说出来的时候,乌鲁克王的亲卫们夸张地大喊:“你们的执政官提出要求的时候怎么对这些一个字都不提?”他们的喊声惊动了附近树上的乌鸦,那些夜间栖息的鸟儿大声扑棱着翅膀腾空而起,让深夜的森林显得更加寂静恐怖。
阿摩利人则十分委屈:“我们的执政官说得很明白……就是怪兽啊!”
吉尔伽美什适时地伸出手,制止了自己人之间的争论。
“各位,现在大家都是进入雪松森林的伙伴——这里没有乌鲁克人或是阿摩利人,只有冒险来为丧生在这里的人报仇,和为附近的百姓除害的勇者。”
王只用一句话,就弥合了两组人之间的矛盾,重新振奋了士气。
“有谁怕的,可以现在就提出来,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吉尔伽美什淡淡地说。
事实却是,他们是肩负着所有阿摩利人的希望,以及乌鲁克人的需求来到这座森林里的勇士。一旦回头,这“懦夫”之名就永远也洗不脱。
但说也出奇,王都亲口发话了,让他们回去,原本心里发毛、怕得要死的人们这时却全都不怕了,一个个比谁都勇敢:
“王都在这里,我们怕什么?”一个王的亲卫大声说。
“是啊,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死吗?——但求能死得其所。”
听见身边的人突然谈起这个“死”字,吉尔伽美什迅速地皱了皱眉头。他决定来雪松森林之后,即便听人说起森林里的“怪兽”如此恐怖,他也从来没想到过“死”这个字眼。这时他身边的人却都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