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顺手拿走了端木纭手里的巾帕,绿萝和碧蝉接手了伺候端木绯起身的活,熟练地给她穿衣着袜穿鞋。
端木绯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看着铜镜的自己,歪了歪小脸,推测道:“姐姐,我想这大概不是皇后娘娘的意思吧。”
端木纭仔细一想,就明白了端木绯的意思,应道:“蓁蓁,你说的是。”
从皇后的立场出发,她应该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的,况且,皇后和贵妃也没真的撕破脸,以皇后优柔寡断的性子,想必原本是想要给端木家留点颜面的。
绿萝熟练地给端木绯梳起头来,她本来想梳一个双鬟髻,可是端木绯不耐烦久坐,就道:“梳个纂儿吧。”
她一边说,一边摸着下巴心不在焉地思忖着:这事也不知道是怎么闹开的……想来与谢家肯定多少有点关系。
姐妹俩在铜镜中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在意,反正吃亏的也不是她们。
没一盏茶功夫,绿萝就给端木绯梳好了头,她从首饰匣子里拿了朵珠花,正要请示,又有人进来了,这一次进来的是锦瑟。
“大姑娘,四姑娘,陈管事回来了。”
陈管事总算是回来了!
端木纭蹭地站了起来,眼睛一亮,面露激动之色。她之前派了陈管事夫妇去江南给端木绯采买嫁妆,本来前天就该回来的。
“蓁蓁,走!”端木纭拉起端木绯的小手,兴匆匆地往屋外走去,“我们去看看你的嫁妆。”
姐妹俩一起往前院的朝晖厅走去,两人皆是兴致勃勃。
当她们赶到朝晖厅外时,却是心一沉。
屋子里,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正垂首而立,男子着一件青色元宝纹直裰,衣裳还算整洁,可是脸上、身上有不少擦伤、淤青与刀伤,面色晦暗颓丧,形容狼藉。
不妙。端木纭心道,与端木绯交换了一个眼神,姐妹俩脚下的步子没停,携手进了厅堂里。
陈管事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颓然道:“大姑娘恕罪,小的有负所托!”
“快把陈管事扶起来。”
端木纭连忙吩咐小厮把陈管事扶了起来,又让紫藤赶紧出府去请大夫。
陈管事在小厮的搀扶下踉跄地站了起来,脸色不太好看。
“陈管事,有事慢慢说。”端木纭在一把圈椅上坐了下来,温声安抚陈管事的情绪。
陈管事叹了口气,以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的从江南买的那些东西都被劫了。”
端木纭和端木绯看陈管事这副样子,心里约莫也猜到了,陈管事这句话也就是证实了她们的猜测。
“大姑娘,依您的意思,小的请了江南的龙虎镖局押送……”陈管事涩声道。
端木纭和端木绯静静地看着他,听他道来。
窗外,微风轻拂着翠竹林,似乎那翠竹在发出低语,与陈管事的声音交错在一起。
陈管事有条不紊地娓娓道来。
虽然他从江南出发前特意请了镖局护镖,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他们的车队在晋州南部泽西城附近的一片山谷被劫了。劫匪是当地的一伙民匪,因为当地赋税太高,今夏又逢干旱,所以逼得一些百姓落草为寇。
那伙劫匪熟悉当地的地形,早就潜伏在山谷两边的山林中,待到车队整个进入山谷中央,才封住了他们的前后路,来了个瓮中捉鳖。
他们与劫匪进行了一番殊死搏斗,可是对方人多势众,他们寡不敌众,一番厮杀后,被砍死了一个车夫和一个镖师,还有好几个镖师被砍伤,不过,这伙劫匪倒没有把车队的人赶尽杀绝,只是那三车东西却都没能保住。
陈管事越说越懊恼,越说越愧疚,眼眶一片通红,再次扑通地跪在了青石砖地面上。
“……”端木纭做了个手势,再次示意小厮把陈管事扶了起来。
妹妹的嫁妆没了。端木纭压下心里的惋惜,定了定神,对着陈管事道:
“陈管事,一会儿大夫来了,让大夫给你好好瞧瞧,还有这次跟你出去的那些人,一应的诊金与药钱都由府里出,你还有其他人都安心养伤就是,别的事都等休养好了再说。”
只是须臾,端木纭就把心情调整了过来,做出一系列的安排。
虽然端木纭这么说了,可是陈管事却没法安心。
他从江南采买的那些绫罗绸缎,金玉首饰,香料瓷器……足足价值两万两白银。
现在这些东西全被抢了,大姑娘非但没怪罪,还如此体恤他们,反而让陈管事心里愈发惭愧,觉得无颜面对大姑娘。
哎,无论如何,都是他没把差事办好。
陈管事忍不住喃喃地又道:“是小的的错,小的不该贪近,应该走官道的,多绕点路也就是多花六七天的时间而已……”
也不至于丢了东西,还死了人……
想着,陈管事只觉得心口压着一座大山,沉甸甸的。
端木纭又道:“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陈管事,那伙劫匪既然事先潜伏在山谷中,恐怕早就惦记上你们了,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事已至此,懊恼后悔也无用,陈管事,还是先处理善后,为死者安排后事吧。你可知死去的车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