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面对邻居的责备,校嘉华不得不花时间去解释,石头只是因为尿床了才哭,自己并没有打孩子,一切都是误会。
王桂琴虽然半信半疑,但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她也不好指手划脚,只怪自家小孙女,非要闹着来“劝架”。
“丫丫也是好心啦,谢谢你对石头弟弟的关心!”校嘉华笑着,又抓出一把水果糖。
白天在供销社买这个,就是看准了它是哄小孩利器。
小孩子天生喜欢甜,条件反射般就接住了,但想到大人平时的教诲,立即哭唧唧地向奶奶认错。
王桂琴又气又无奈:“你这孩子,快谢谢姨姨。”
“呃,谢谢笑笑姨姨。”
好绕的一句话,难得小姑娘说得这么伶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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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嘉华回到主屋,校大宝已经帮小石头换好了裤子。
兄弟俩握手言和,正趴在小板车旁叽叽喳喳。
“娘,你看!”校大宝惊喜地捧着手。
是两只圆柱体奶糖,糖纸上还印着兔子的图案。
“大白兔奶糖?”校嘉华也很意外,这东西可是有价无市,供销社都买不到。
“戴眼镜的那个叔叔给的,说是喜糖诶!”
大白兔奶糖埋在花生瓜子和普通硬糖里,即使只有两颗,看上去也非常豪横。
这是什么神仙家庭,竟然能弄到大白兔,作为新婚喜糖?
“娘,你吃。”校大宝拨开一颗,虔诚地塞进校嘉华嘴里,另外一颗咬成两半,和弟弟分享。
跨越几十年,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校嘉华感动得想哭。
但想到小团子的鬼哭狼嚎,明天一早,恐怕整个青河村,都会以为她这个后妈又作孽了。
没办法不生气。
校嘉华瞪着他们:“小没良心的,我这名声算是被你们给毁了。”
话虽这么说,校嘉华还是打开布袋,热了饺子,给他们当晚饭。
饭后,她又取出麦乳精,给大宝和石头各冲了一碗。
小石头哭了大半夜,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咕噜噜喝得格外香甜。
他一边喝,一边笑着喊“娘,娘……”,发音比之前可标准多了。
喝完麦乳精,小石头心满意足地睡着了,校大宝很自觉地去洗碗。
临睡前,校大宝突然抓住校嘉华的衣角。
“娘,你今天说的都是真的吧,不会不要我和石头,会一直当我们娘,会一直养我们的,对吧?”
“想得美,身为后娘,我最多把你们养到十八岁,不饿死你们算好的了!”她故意凶巴巴。
校大宝却甜滋滋地笑了,他已经看出来,自家娘亲虽然有点冷漠有点凶,但是每次都是为他们好,还给他们买最好喝的麦乳精。
有娘在,饿不死,这是一种非常安全、非常幸福的认知。
“十八岁就十八岁吧,反正到时候我也长大了,我会挣工分、考大学、当解放军……”
校大宝说着梦话,校嘉华却点起了煤油灯,继续整理今天的战果。
雪花膏和香皂没买到也无妨,毕竟这张脸才十八岁,就已经荣登十里八乡的村花榜。
当然,校嘉华并不看重这些。上辈子,三十岁就站在职场顶端的她,名字就是最有力的资源。化妆这件小事,除了偶尔取悦自己,对她的工作和生活影响不大。
而现在,一个合格的监护人,当务之急就是,别让自己的娃饿死。
采购的大米和白面能吃一两个月。院子里种有冬瓜白菜,校大宝每天都会打理,偶尔还会上山挖野菜。
如果一定要说缺什么,那就是……肉。
村里只有过年时,才会杀猪分肉。平时打牙祭,都是男人们趁农场不忙时,上山打猎。
远水解不了近渴。
校嘉华灵机一动,打开刚买的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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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校嘉华睁开眼睛,校大宝就敲门进来,捧着热乎乎的白米粥。
“娘,我做的。”小脸儿很得意。
“看出来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校大宝似乎一直是个小大人。但一个孩子这么“贤惠”,身为老母亲,即使是后妈,校嘉华也老脸一红。
她思忖着也该学学烹饪,不能被个孩子比了下去。
这时,外面又响起敲门声,隔壁的丫丫害羞地探出头。
丫丫的妈妈程春霞,一手牵着她,捧着一簸箕野菜干,走进院子里。
校嘉华诧异:“春霞嫂子,你这是?”。
程春霞微笑着说:“笑笑,这些拿给两个孩子,炒着吃。”
她是个实诚人。昨晚,自己婆婆和闺女上门,拿了人家一把糖,不送点东西回去,怎么都说不过去。
见她坚持,校嘉华只好收下。
“春霞嫂子,你太客气了,几块糖而已。我还要谢谢你们,平时对大宝和石头的照顾。”
程春霞:“野菜干都是自家晒的,也不值啥。山上还有很多,下了工咱们一起去挖,我教你辨别。”
“那可太好了!”
校嘉华又说:“可是今天不行啊,我要送大宝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