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抿着茶,一边翻看着秦钧挑出来的参加春闱学子的档案。
大夏朝诸侯强盛,士族大家也毫不相让,每年春闱的学子,大多出在诸侯或者世家,故而秦钧想要从学子里挑选自己可以用的人,并不算容易。
再说了,纵然挑到了,人家也不一定愿意跟着秦钧。
这个世道,虽战火四起,但到底不曾礼乐崩坏,读书人还是颇有气节的,秦钧不敬君王,残暴嗜杀传遍天下,自幼习孔孟之道,讲究个三纲五常的学子,哪里会愿意跟着他做事?
不拿笔杆子戳他脊梁骨都算厚道了,还投靠他,跟着他做事?
秦钧怕不是在做梦。
杜云彤看了眼档案,恩,秦钧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选出的学子要么是家中有意跟他交好的,要么是模棱两可没有站队的。
再往下翻,杜云彤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名字。
林慕之。
林家长房的次子,对她颇为照顾的杨氏的小儿子。
杨氏是为数不多对她颇好的人,杜云彤知恩图报,无论再怎么忙,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去林府看望杨氏。
她前几日还去林府看望杨氏时,杨氏还笑着说起林慕之的事情。
说春闱临近,林慕之整日里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门,她一个做娘的看了,委实心疼。
这话便是隐隐想与秦钧交好的意思了。
林家以前照拂她,是因为她二姨母许氏嫁给林家二房,照拂她是亲戚情分,并不参与夺嫡党争,甚至还会在与她言谈时,避开秦钧的话题。
为了破天富贵,有人想要从龙之功,但也有人为求一家老小的平安,刻意避开夺嫡之事。
林家便是后者。
林家长房与二房在朝中身居要职,杜云彤有心想替秦钧招揽,但见他们无意参与夺嫡,便也不再提及。
哪曾想过了数月,林家竟递来了橄榄枝。
杜云彤当即便接了下来,后来又与秦钧说了几次林家之事。
先不提林家长房在京中的势力,但是林家二房掌握着大夏盐政,就足以让无数人心生拉拢之心了。
杜云彤看着林慕之的名字,忍不住笑了笑。
多半是秦钧对她的话上了心,但又抹不开面子去主动结识林家,便想从林慕之这入手,毕竟是同龄人,在一处也有共同语言。
秦钧这傲娇的小脾气,果然怎么都改不了。
杜云彤放下档案,抬头对秦钧道:“侯爷准备何时见林慕之?”
抬起头,才发觉秦钧眼睛半眯,眸色幽深,薄唇微微向下抿着,忍不住让她想起第一次见秦钧时的模样。
第一次见秦钧,秦钧也是这样。
整个人像是出了鞘的剑,锋利又危险,又像隐藏在暗处的猛兽,阴鸷得吓人。
杜云彤微微蹙眉:“侯爷这是怎么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秦钧眸光闪了一下,移到杜云彤手里拿着的林慕之的档案上,声音微哑,道:“你是自愿嫁给本侯为妻的吗?”
这句话没头没脑得很,秦钧怕不是忘了他俩是为什么才有的婚约?
自愿才是有了鬼。
若不是太后的一张懿旨,她现在还是自由自在的一个单身汪呢,哪里用得着在人面前时刻保持着侯夫人应有的端庄?
哪里又需要这般劳心费力,去帮着秦钧算计各地心怀不轨的诸侯?
累得很,脑细胞都不知道熬死了多少个,这种日子才不是她想要的。
“当然不是了。”
秦钧万年无波的眸色闪了一下,波澜又很快被埋在他幽深的眼眸里。
他半垂着眼睑,抿唇不语。
明明是那么锋芒毕露的一个人,彼时竟有了几分委屈巴巴的模样,像极了杜云彤闺蜜养的阿拉斯加。
闺蜜出差,阿拉斯加便寄养在她家里一段时间。
杜云彤第一次见阿拉斯加的时候,阿拉斯加高冷得很,身上一点也没有雪橇三傻的蠢萌之气,任她如何逗它,它都是高抬着头颅,如古代冷艳端庄的贵族般,看傻子一般看着她。
自讨没趣,她便没再逗它。
哪曾想,没过多久,阿拉斯加衔着它的小饭碗,一步一步挪到她身边,牙齿轻轻扯着她的衣袖,待她扭头看它时,它又把高贵冷艳的头颅扭过去。
杜云彤不知何意,以为它在撒娇,便小心翼翼给它顺顺毛,毕竟这狗不大喜欢她,她对它也不敢太过放肆。
哪曾想,杜云彤的手指刚摸到阿拉斯加的头,阿拉斯加浑身的毛便束了起来。
阿拉斯加体型颇大,立起来比她都高,杜云彤瞬间便怂了,不敢再摸。
杜云彤缩回了手。
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又感觉到阿拉斯加扯着她的袖子,杜云彤再回头,它又转回了头。
如此几次之后,杜云彤终于发觉了它是衔着小饭碗过来的,以为它饿了,连忙去给它拿狗粮。
拿了狗粮它只吃了几口,便又摆出那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高冷态度,杜云彤彻底没了脾气,道:“祖宗,您到底想干什么?”
“行行好,给我来个痛快。”
许是听懂了这句话,阿拉斯加一点一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