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尚清就像一座雕塑一样,跌坐在地板上,手里的笔记本已经被他死死的捏在手心里,已经捏变了型,他真的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如此的冷血,将一手抚养大的女儿就这样狠心的害死了,如果他不是他亲生的儿子,下场是不是也跟妹妹一样,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在季云宁下葬那天,父亲站在她坟前哭了许久,季尚清此刻只觉的伪假,就连他的人生,都仿佛被扭曲了一样,他分不清什么感情才是真的,如果连亲情都可以抹去,那他还能相信谁?
蓝微微打开了房门,手里提着两大包从超市购买回来的东西,两只纤细的小手,都被勒的红红的,可见她提的东西有多重。
她甩了甩手,想让发麻的手指恢复一点知觉,他感觉季尚清这几天情绪不太好,可她问他的时候,他却一句话也不说,蓝微微还是很担心他的。
所以,她现在一下课,就直接回来了,想要给他做晚饭。
她看到卧室里有灯,于是,轻步的走过去,看到坐在地析上的男人,蓝微微神色一怔,立即轻声问道:“季尚清,你怎么坐在地上啊?这么凉!”
而且,她发现季尚清不仅坐在地板上,他身上也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灰色高领毛衣,在这个接近零点温度的冬夜里,他这样穿,身体受不了的。
“出去,不要管我!”季尚清此刻开始怀疑人生了,他的心,像被人抽象的扭曲了,他分不清真假了,就感觉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一种感情,值得他去付出。
蓝微微愣了一下,听出季尚清声音里的冷漠,她一时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你可以跟我说……”
“跟你说?你是我的谁?蓝微微,我让你出去!”季尚清愤怒的低吼了起来。
蓝微微浑身一颤,一双美眸瞬间睁大,难于置信的看着前几天还搂着她说,要做她男朋友的男人,此刻,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性格也变了,这几天他沉默寡言,不修边幅,仿佛经历了人生莫大的打击似的。
蓝微微接触不到上流社会,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是季老爷子离世了,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父亲季凛造成的,她就像活在与他不同的两个世界里,她过的,是最日常,最简单的小日子,她现在唯一会算计的就是一日三餐,外加她的学习成绩,别的,她一概不去管了。
“好!”蓝微微是一个很知情识趣的女孩子,季尚清说的话,她都会认真的听,也不会给他造成任何的压力。
季尚清原本也只是内心有一口恶气无处可泄,看到她进来,打扰到她的悲伤,而且,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这才凶了她,让她出去,可没想到,她真的出去了。
当房门关上的时候,季尚清内心最后一点东西也仿佛消失了,空空的。
他难于置信的转过头来看着被女孩子轻合着的房门,他突然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下一秒,他将房门打开,就看到蓝微微并没有拿着包离开,而是打开了购物袋,手里拿着一颗白菜和一条鱼,似乎准备给他做晚饭。
蓝微微听到身后的房门被人用力打开,吓了她一跳,她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都忘记手里还抓着一条半死不活的鱼了。
两个人,隔着一个客厅的距离对望着,都有些读不懂对方眼底的情绪。
“今晚吃鱼,可以吗?”直到蓝微微手里抓的那条鱼摆了一下尾巴,证明自己的存在,蓝微微这才吓了一跳,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响起来,询问他。
季尚清赤红的双眼,眼睛里还转动着来不及压下去的泪,听到她最朴实的询问,他竟然下意识的点点头:“好!”
蓝微微轻松了一口气,拿着菜就直接进厨房去了。
季尚清无力般的靠的门墙上,双手撑了一把脸,拖着沉重的身躯,进了浴室,镜子里,那个胡渣都冒出来的男人,真的是自己吗?
以前他最重视形象工程了,穿过一天的衣服鞋袜,他都要换掉,可现在,他身上这套衣服,他已经穿了三天了,他以前打理的款型十足的短发,也乱七八糟的像一个鸡窝,他都快要找不到那个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自己了。
“她不嫌弃这样的我吗?”季尚清忍不住的喃喃,蓝微微看他的眼神,依旧温柔轻和,并没有因为他这邋蹋的样子给吓跑,他这几天就像精神病人一样,时不时的还要发一顿脾气,连他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蓝微微却没有离开,反而中午还会回来给他做饭吃,哪怕他不吃,她也一定会做好来叫他。
季尚清伸手摸了一下刺手的胡渣,终于决定,改头换面了。
当他洗了一个澡,把脸和头发都打量干净再出来的时候,蓝微微倒是惊了一跳,忍不住担心的问他:“你要出去吗?”
“不是,我只是想清楚了一件事情!”季尚清摇着头,自嘲起来。
蓝微微怔了怔:“想清楚什么事了?”
“我爸是彻头彻尾的混蛋,他该死,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季尚清突然咬牙切齿的骂了起来,骂的蓝微微一头雾水。
季尚清痛苦的掩面,仿佛无脸再见人一样:“你知道吗?就有几天前,我爸逼迫我爷爷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