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千秋寿宴,即便不是大办,那也是处处喜庆热闹。
宋秋錞这回是同沈权楠一道入宫,两人虽还未大婚,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在旁人眼中,已然是一对了。
刚进宫门,万贵妃就已经派了贴身宫人前来相迎。
太后娘娘居住的慈宁宫也一改往日里的静肃,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挂上了彩花。
到底是冬日里鲜花少见,颜色也不够鲜妍,都是拿细纱绸缎裁剪制作而成,十分奢华漂亮,倒是比真花颜色更美。
宋秋錞心中默默掐算着这些绢花花费,少说也得要上千两银子。
沈权楠眉眼不动,声音倒是颇为温和,“这还不过只是皇后娘娘操办,若是交给礼部,大抵是连零头都算不上。”
太后娘娘身体不济,寿宴之事便完全交给了皇后娘娘一手操办,如今更是笑盈盈的对二人道:“你们二人都是有孝心的,来的倒是早。”
万贵妃也在一旁协助,“娘娘说笑了,既然是给太后娘娘拜寿,自然是该来早些的。”
两位娘娘之间相互不对付,但都是做惯了戏的,表面上看着倒是颇为亲热,只是细微之处,还是可以略微窥见。
外间众人皆是热热闹闹,一派喜气模样。
慈宁宫寝殿中,气氛可就没这么好了。
太后娘娘这些日子以来头疼的厉害,食不下咽,每日里吃了好几剂药都不管用,夜里难眠,白日昏沉。
这才短短几日,整个人的精神头便完全的萎靡了下去,就连一贯保养得当的脸上也泄露了几分年纪的痕迹。
伺候的宫人自然皆是小心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到了越发暴怒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您身体不好,又为何不与陛下说清楚。不过是个宴席,即便是不去,他们又敢说些什么?”清宁郡主向来在太后娘娘身边长大,看见太后娘娘如此强撑着身体还要起来打扮,不免心疼。
太后娘娘在宫人的服侍下换上衣服,听见清宁郡主的话,勉强笑了笑,“宁儿若是在这里待的烦了,不如出去看看哥哥姐姐们可都到齐了,也去和公主们说说话。”
“太后娘娘!”清宁郡主嘟起嘴巴,跺脚道:“您何必这般劳累自己呢!”
明知道太后是在支开自己,清宁郡主纵然有所不满,却还是不得不按她吩咐去办。
等人离开了,太后娘娘不禁揉了揉太阳穴,叹息道:“这孩子的性子,到底还是过于天真了些。”
伺候太后娘娘的宫人当然是知情识趣,顺着话道:“清宁郡主也是担心娘娘您,郡主年纪还小,将来自会懂得。”
太后娘娘自己又何尝不懂,她自己是在宫廷一番厮杀过后,才勉强保得如今的地位。若不是她护着,清宁郡主几乎在宫中长大,哪里能养得如此天真冲动的性子。
只不过,原来只觉得天真逗趣,现在看来这脑子还是傻了些。
太后娘娘所能代表的又何止是一人一宫,她的身体状况亦是朝中隐隐的旗帜,她所需要庇护的人,也不只有清宁郡主一个小丫头而已,还有那许多人。哪怕是为了自己家族,她也不能轻易倒下。
换上衣裳,又用脂粉遮掩了倦容,太后娘娘才做出往日的气势走出门。
刚走出来就看见清宁郡主红着眼睛守在一旁。
太后娘娘心头一软,笑着道:“方才不是让你去找公主们玩吗?怎么还守在这里。”
“我要陪着娘娘!”清宁郡主颇为坚定的说道。
“好好好,哀家带着你一块儿去。”太后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另一边,万寿堂中也同样是气氛古怪。
“宋姑娘是何时与夜王成婚的?怎么都不肯请我吃一杯喜酒!倒是把我吓了一回,还以为自己记差了事,惹得贵妃娘娘都不许我沾这喜气了!”喻才人颇为惊奇的说道。
喻才人是陛下这几个月来的新宠,出身教坊舞女,行动颇为粗鄙,但言语直爽利落,容貌生得极好,一朝入了君王眼。自打入宫这几个月来,可谓是受尽宠爱,传闻陛下除了偶尔去皇后和万贵妃两处点卯,其余几乎是喻才人一人独宠。
若非时日还短,说是宠冠六宫也不足为奇了。
喻才人虽然说的俏皮,但是在宫里混过的哪个又不是人精,都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性格狭促些的还忍不住笑出了声。
宋秋錞虽说是板上钉钉的准夜王妃,但到底还未成婚,若往细了说,也的确算不得家宴中人。
喻才人这番言语就是直指还没有成为夜王妃的宋秋錞,根本不配前来参加太后寿宴!
沈权楠神色冷漠,眉头一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强硬按了下去。
喻才人见此笑得越发开怀,悄悄的往皇后那边看了一眼,果然见皇后也是露出颇为满意之色,于是越发高声道:“恐怕宋姑娘是宫规还未学会才不晓得这些事,也不打紧,咱们哪都是这么过来的。我手里头倒是有几个嬷嬷,也可以先送给宋姑娘,等学会了日后在入宫才不会闹出事来。”
端坐在上头的万贵妃脸色微沉,喻才人自然是皇后这边的人,可是这般言语直白,显然是没有把她放在眼里。